第24章 看来大家都不干净
酒馆包间内，壁炉的火光将众人困顿疲惫的面容掠上淡淡金色。姜秦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让他们精神稍稍集中，但又很快被未知和疑虑包裹。
气氛沉默许久，餐桌上那根用黑亚麻布包裹的笔直烧火棍仿若传来阵阵压力，只是盯着它就感到肺部烧灼疼痛，胸闷气短。
几盏煤油灯燃起黑烟向蛇刃汇聚，聚成一条看不见的黑蛇。
“什么意思，姜秦不和琳过日子了？”阿加莎轻轻敲击在油灯金属外壳发出“叮叮”声响，目光不自觉得落在那柄烧火棍，感觉阵阵眼熟。
“我被脏东西盯上了。之前和各位提过，有个巫师害死了莫森，并通过一行密语间接毁灭了路灯报。”姜秦简短回答：
“先是莫森，后是琳，我身上或许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不会罢休。”
“那个巫师企图用黛尔兰市政厅对憎恶卵，对神秘事件的敏感性和过度应激让我们陷入绝境。”
一番话说完，伯顿冷漠地续着烟，汉森小口灌下葡萄酒，洛夫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干什么只好鼓动了一下他的大块肌肉。
琳盯着眼前加了奶的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感觉这阵沉默如若溺水窒息，漫长难熬。
阿加莎用长十字徽章搅拌在咖啡杯，不时敲在陶瓷内壁又生出“叮叮”脆响，歪着头看向姜秦，没了耐心，直截了当问道：
“那个巫师要你身上的什么？以及你如何确定那个巫师要的一定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她深潭般的质询目光一视同仁扫过在场众人，并不把一切原因归咎于姜秦。
在还未完全探明敌人意图的情况下，这般笃定不可取。
首先自己和汉森都是神职人员，虽说还没到能接触神秘的那一步，但同样知晓拥有一些普通人听不到得不到的东西，被盯上相当正常。
伯顿年轻时走南闯北，为了寻找铁矿还在远洋航线混过几年。而水手是个极度迷信的群体，远海也是神秘多发区，伯顿在海上也说不定获得过什么诅咒，他也称不上干净。
至于洛夫，这耿直的工人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联想到工厂区犄角旮旯里暗中诞生的各式各样邪教，以及黛尔兰工人行会和邪教的天然亲密性，那一切皆有可能。
再就是琳。
阿加莎盯着琳，目光落在她左耳的耳坠，突然心脏好像被什么长条状的生物紧紧缠住，一瞬间步入了死亡的间隙，又在一瞬间逃离。
好了，本以为琳最清白，没想到这些人里她最有鬼。
蛇吗？
回头要去宗教档案室里查阅查阅了，这东西着实眼熟。
就这么一圈盘算下来，阿加莎突然感觉这一屋子人没一个庸者，都身怀绝技。
她突然感到奇怪，自己这些满心不甘的家伙是怎么聚集到一起，还这样和谐团结的？
身份，地位，思想等要素在团伙成员之间千差万别，甚至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正常来说本不该有任何交集才对。
阿加莎最后看向姜秦，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气息淡薄隐匿地像个幽灵，正耐心等待自己这些人的回应。
哦，他算得上是路灯报团伙的精神领袖，自己这些人正是因他而聚首联合。
姜秦一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但同时又兼具灵活变通。
他和团伙中每一个人都成为足以交心的朋友，那种完美嵌合的感觉就像是神的恩赐。
是一种独特的领导力吗，还是其他的麻烦的原因呢？
阿加莎心中泛起涟漪，在她想要继续观察姜秦时，坐在二人中间的琳上身轻轻摇摆，刚好遮在姜秦侧身，挡得严丝合缝。
阿加莎意识到自己有些逾越了，她对一个有妇之夫端详太久。
“阿加莎这个问题倒是很不错。”汉森来了兴致，看到了和稀泥的机会，连忙说道，“那苟斯特倒也未必就是死死盯着小秦，其他人也并非没有可能，大家都要有这个自觉。”
若是今夜见面，将前不久一切灾祸都栽到姜秦身上，那反而容易让团伙成员心生嫌隙责怪。
就算大家再理解接受，潜意识都会觉得是姜秦带来了麻烦。
但若是把这摊稀泥糊里糊涂地搅和住，并均匀涂抹到每个成员身上让大家都不干净，那反而相互没了埋怨。
毕竟就算是罪责，那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小秦，那副面具你带了吗？”汉森开始了他的和稀泥，又或者说是分锅大会。
姜秦拿出那副金属质地的恶魔面具放在蛇刃旁，暴怒的金红色脸谱刚一出现在众人视野，就激起阵阵硫磺燃烧似的烦躁。
伯顿瞟了一眼这面具，哼了一声，立刻对门口的劳娜说道：
“我的蜜，你回避一下，把门关上锁死，守在门口不准人靠近。”
包厢的门被紧紧关拢，四面墙壁都没有窗户，甚至连烟道都没有，无人可以窃听，是一间精心打造的密室。
“这是一名女巫赠送给我的，几天前刚好转赠给了小秦，神秘物品。”汉森捏着面具向众人示意，率先表达了诚意。
看着汉森率先“发难”，众人的脸色都不自觉绷紧。
姜秦很快就理解了汉森的想法，他环顾众人面容，发现他们每一个人，甚至也包括琳，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躲闪模样。
嗯哼，原来没一个人是干净的。
短暂的尴尬后，伯顿猛吸最后一口烟叶，油腻腻的大手从背带裤的侧兜掏出一个古铜色的金属物品，狠狠拍在桌上，挨在蛇刃与恶魔面具旁，小而圆的眼睛又充斥血红：
“也对，现在是交底的时候，既然大家心里都有鬼，那就放出来晾晾，别心安理得地把错归到姜秦。”
“这东西是我当年在远洋贸易船当水手，经过新旧大陆之间的七蛇群岛时，甩网捕捞出的东西。”
“我说不出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今日干脆拿给大家伙品鉴品鉴。”
众人目光落在那奇怪的金属物品，只有姜秦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把单动式转轮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