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张德丰从他手里接过笔海，走到柜台旁拿出聚光小手电筒里外一照，再次咦了一声。
许墨笑了笑，姜还是老的辣，张老板也从内沿口位置发现了笔海的异常。
“许墨，这个笔海好像被人在表面涂了一层黑漆。你稍等，我简单处理下，先擦一小块出来再仔细看看。”
张德丰拿出一小瓶特制的液体，用干净的毛巾稍微沾一点，然后在笔海沿口位置又擦了擦。片刻后，再次用手电筒照一照。不放心似的，又小心翼翼抱着笔海跑出去在太阳光下再次确认下。
“好东西啊，这用料，这雕刻技艺手法，绝对是清朝皇宫里传下来的小叶紫檀镂空雕龙凤笔海。”张德丰脸上顿时容光焕发，他回到柜台前神秘的小声问道：“许墨，这个是你淘到的？”
“我好歹在静安寺古玩城一带转了好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点，是十分钟前刚从外面地摊上刚淘到的。”
许墨有点得意，淘宝捡漏乃人生快事。
“许墨，你愿不愿意转让的？”
“张叔，如果不想转让也不会过来找您。这件清中期皇宫里传下来的小叶紫檀笔海，你要是有想法就出个价。”
张德丰想了下道：“这类古董目前行情在三十万到三十五万之间，我取个中间值，给你三十二万五，是赚是亏都算我的。”
这个价格相当厚道，超出许墨的心理预期。
“张叔，就三十万好了，我还没谢谢您出手相助呢。”
张德丰哈哈一笑：“你这孩子就是实在，行，这笔生意成了。龙凤雕笔海后期还需要再处理下，不过暂时不急，趁着附近银行还没下班，我们先去办理下转账手续，你带银行卡了吗？”
“我没卡，身上带了身份证可以新办理一张。”
“那我们快点过去还赶得上。”
半小时后，许墨看着银行回执单上的数字，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家里的经济条件终于可以大大改善下。
“许墨，我买点卤菜，中午就在我店里对付一顿。”
张德丰心情也相当好，稀少的古董只要在手里放个一两年，找到合适的买家，轻轻松松就能够卖到四十多万。
“行，我肚子也正好饿了。不过我今天是小发一笔横财，中午理当我请客。”
“还跟我客气什么，我去买，你先回店里等我。”
许墨执拗不过他，正好也看到之前那个中山装老者在附近的一个摊位看东西，就笑着说道：“那我再随便逛十分钟。”
在古玩城这边，不管是哪里，有空地就会有地摊出现。这个时候管理的还不是很严格，只要没有坑蒙拐骗的事情发生，大家各自做着养家糊口的小生意就行。
那位穿着中山装的老者正兴致勃勃的鉴赏着一件造型怪异的红釉瓷器，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她眼巴巴的盯着老者，从表情来看很想成交这笔生意。
许墨来到老者身边，目光打量着地摊上的货物，摆放的都是瓷器。种类挺多，大小不一，可惜都是现代工艺品。唯一还能够看上几眼的，就剩下老者手中的那件红釉瓷器。
“老先生，这件瓷器来头可不小，当年我爸挑着担在十里八乡行走的时候从一个大户人家换到的。听我爸说，那个大户人家在解放前可是真正的地主，家里祖上传下来很多好东西。”
许墨有点想笑，每个地摊老板都是编故事的高手，同一个故事可以用在任意一件瓷器上。
“我爸曾经找专家鉴定过，说这件清朝嘉庆年制的瓷器是真品，他老人家一直都好好的收藏在家里。要不是前些日子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也不会拿出来转手的。”
中山装老者笑了笑问道：“老板，这件瓷器准备多少钱出手？”
老板伸出一只手：“五万。”
许墨嘴皮抽搐下，真是闭着眼睛漫天要价。
“两百。”
中山装老者平静的一砍到底。
噗嗤一声，许墨还是没能忍住笑起来。
老板大概没想到价格会被砍到根，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板起脸，随后坐回自己的小凳子上，神色不善的盯着两人。
“年轻人，难道你对瓷器也有研究？”老者将瓷器放回摊位上，“要不你也来上上手？”
“我就是喜欢凑热闹，经常在这一带到处逛，看得多听得多，要论真本事什么的，我可不敢夸海口。”许墨谦虚下，然后拿起那件瓷器仔细翻看了会儿说道，“这件瓷器用的是红釉绘草，高约三十厘米，小口，直颈，颈中间凸出，鼓腹。腹一侧有流，腹下承以喇叭形足，比起我们常见的瓷器，这件造型算是奇特。”
“这样的瓷器叫藏草瓶，是清代雍正年间景德.镇窑创制，是皇宫里用器。从绘画，用釉来看，工艺倒是可以。”
中山装老者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艳，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鉴赏水平如此高，对着一件瓷器能够条理清晰的说出一二三来，那需要极其深厚的
知识积累。
许墨看完瓶身最后看了看瓶底，有标准的六字双排青花小楷‘大清嘉庆年制’。
本来生着闷气的老板见许墨说的头头是道，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帅哥，你说我这件家传宝贝值不值五万块？”
许墨将瓶底对准老板问道：“认识这六个字吗？”
“大清嘉庆年制，这是乾隆皇帝的儿子嘉庆皇帝御制的瓷器。如果我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做什么生意。”
许墨点点头，把藏草瓶放回原来的地方，起身拍拍手说道：“老板，这瓷器得要找到有缘人才行，碰到喜欢的，你出价十万也可能出手。遇到不喜欢的，出价一百估计都没人多看一眼。”
老板在这片区域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可能听不明白言外之意。他拐着弯说这件瓷器是赝品，只是一件造型奇特的现代工艺品而已。
中山装老者见许墨要走远，他连忙又跟上轻笑道：“年轻人，你看出哪里有问题？”
许墨也把他当成闲逛淘宝的人，边走边回道：“藏草瓶在乾隆后就没了。”
老者微微点头，这种皇家宫廷用器就烧制了雍正和乾隆两代，那件瓷器底部的款识是大清嘉庆年制，时间上明显不对。毫无疑问，那肯定是现代工艺品。
“大爷，听你口音是京城人，是来魔都旅游的？”
“一个老朋友六十岁生日，我过来参加他寿宴。年轻人，你今年真要参加高考？”
“古董有假，高考这事还能有假不成？”
老者扭头看他一眼，随意的问道：“我见你对古董鉴赏方面水平挺高的，有没有想过报考某个大学的考古专业啊？”
“没想过。”许墨摆摆手，很有自知之明，“国内开设考古专业的大学那可都是名校，我成绩一般，努努力最多能追一追普通的本科大学。至于名校，我从来没奢望过，想了也不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