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战阵
许易掂量着手中箭矢，紧盯城墙下方的梁国士卒。
为了守住城池，墨将军将城中一切物资尽数取出。
即使不会射箭之人，也被分到大量箭矢，准备向下方抛射。
城池下，一眼望去是绵延数里的军阵，各类攻城器械正在缓缓展开。
如此情况下，即使随手一甩，多少也能蒙中。
“我会射箭，有弓没？给我一把！”顶着耳畔的嘈杂声响，许易朗声吼道。
“有！”一把铁胎弓被甩了过来，许易入手接过，搭弓便射。
城墙下尽是梁国士卒，不必多个瞄准，一箭射下，必然会中。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马六站在许易身前，语气略带诧异。
射箭，绝非简单之事。
普通人哪怕学个一年半载，也最多只是初窥门径。
“你会射箭，上后面呆着去，别在这！”赵财见状，向着许易扯开嗓子吼道。
他并不关心许易为何会射术，只是遵循当前情况，对其作出安排。
“明白！”许易身形一滑，退至众多士卒身后。
与少部分精通射术的士卒站在一起，搭弓张箭，向着城墙下的士卒射去。
一箭而已，许易看得清楚，被羽箭射中喉咙的敌人，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却再也喘不出气。
最终被身后的人推搡倒，在一双双脚的踩踏下化为肉泥。
攻城的梁国士卒很多，走在最前方的，甚至是连甲胄都没有的炮灰。
他们就如同野草一般，不断被收割干净。
“轰！”云梯车抵近城墙，发出一声闷响！
犹如潮水般的士卒，登上云梯，向着城墙爬去。
军中有三大功，斩将，夺旗，先登。
能先登者，必受重赏。
许多被推搡驱赶至城墙下方的梁国士卒，此时别无选择，只能奋力登上云梯。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奋力一搏！
被激起凶性的士卒，双目赤红鼻息粗厚，浑身染尽同袍血，犹如九幽恶鬼。
“轰！轰！”陆续又是几座云梯车搭上城墙。
许易丢下手中弓箭，欲搬起囤积在一旁的擂木，奋力向下砸去。
熬煮到沸滚的金汁，放在大桶中被端上城墙。
“哗啦！”
金汁顺着云梯倾泻而下，无数的惊悚尖锐的哭嚎随之响起。
被金汁淋了个满头的士卒，再也抓不住云梯，瞬间摔落下去。
而更多的士卒，被灼烧到双眼，再也看不清眼前事物，只觉周身一片炽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们还没死，可浑身上下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那些未被金汁淋到的梁国士卒，见此惨状，脚步不由一停。
可他们根本停不下来，身后之人不断将他们向前推去，向上冲，或许侥幸能活，可停下一定会死。
而在这些没有甲胄的士卒身后，是一名名身着重甲，手持长刀的精锐甲士。
他们的目的便是督战，用这些最普通的士卒当做炮灰，来消耗守城器械。
…………
“先登军集结，准备冲阵！”
中军大帐内，正值壮年的粱国将军，冷声吩咐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百名精锐士卒被集结出来，每一名士卒皆有武道修为在身，最低都是养力境，更有十数位养血武者。
只要他们能先行登上城墙打开局面，那么源源不断的粱国士卒，将会随之涌上。
攻破九边城，也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冲撞开城门，再攻入城中，这就是几乎不可能之事。
九边城是一座军城，紧急情况下，完全可以舍弃城门的通行。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现如今城门早已被无数泥土砖石彻底堵死，即使城门破碎，想要杀入城中也必须清理干净这些东西。
数百名精锐集结，不过转瞬便来到城墙附近。
无数普通士卒分列两旁，为他们让出道路。
许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奋力抛出手中擂木。
“砰！”沉寂已久的投石车，随着先登军一同启动。
足有千斤之重的石块，初看只是一个小点，紧接着飞速靠近城墙。
十数名士卒被砸中，炽盛的鲜血喷薄而出。
许易只来得及抹一把脸，他身上早已被鲜血染透，好在这些血并不属于他。
“拦住他们，快！快！”郑安高声疾呼，一刀劈开挡在眼前的两名敌人，拿起一旁的擂木，骤然用力向下砸落
数百名精锐所组成的先登死士，正沿着云梯飞速直上。
无数石块如同密集的雨点，不断向着城墙砸落。
马六没多说话，拉着许易便向后躲闪。
他清楚这石头可没长眼睛，别看自己有些修为在身，可挨上一下，也绝对会死。
投石车不是弓箭，不是射完一轮就能立刻来第二轮。
投完一轮石头，要花费大量时间重新调整装填。
他们只要暂避锋芒，就能活下来。
“弟兄们，跟我杀！”王七异带人出现在城墙上，十余名真正的武道强者，还有数百位城中的精锐甲士，瞬间涌上城墙接替防守。
墨必清楚，此时情况指望普通士卒顶上完全不可能，唯有依靠精锐强行顶住。
故此，他在先前就留下这批精锐，用于在此时顶上。
“盯住他们，尤其是那些穿黑甲的。”几名老兵向着撤到后方的士卒传话。
那些身着黑甲的甲士，正是前段时间才入城的骑兵。
许易看着眼前的精锐甲士，不愧为真正的精锐，纵然无数石块径直砸到他们面前。
可他们的阵势却从未乱过，人始终死顶在城墙上。
“鸣金收兵吧，今日攻不下来了。”
中军大帐内，粱国将军看着城墙上的情况，轻轻叹了口气道。
“大人，要不要准备夜袭？”他的副将鞠身领命，紧接着又询问道。
“准备。”粱将吩咐道。
不过片刻内，鸣金之声响彻整座战场。
城池内外所有士卒，无论梁国还是离国，皆听到这一声音。
所有人内心都松了口气，许多士卒甚至直接瘫软着倒在地上。
许易只觉双腿麻木酸软，坐在地上似乎怎么喘气都喘不够。
马六就躺在他身旁，面上流露出劫后余生与如释重负般的惊喜。
“你小子也还活着！”老王头不知何时出现，笑呵呵的看着许易。
对于眼前所经历的情况，他明显要比许易等人适应的多。
“都下去歇着吧，明天他们还得再打。”老王头搭手把他们两人扶起，旋即与另外几名老兵开始打扫战场。
将死去的尸体一一运送下城墙，被砸上来的石块也要迅速弄走，给还活着的士卒，留下活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