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女
伊莎很冷，同时也很饿。
躺在草杆铺垫的简陋的几乎不像能称之为床的东西上，无论是身下有些脏的被单还是身上单薄的衣物都无法为她带来温暖。寒意充斥着这个房间，无处不在地包裹着她，仿佛要从一切缝隙刺入她的血肉，不少地方冷的生疼，冻的她四肢有些麻木。
为数不多提醒着她还活着的也不是什么美妙的感受，只有身下那些有些扎人的草杆勉强提醒着她留在这个世界，饥饿感则勉强吊住了她的思维，没让她立刻在这股寒冷中失去知觉。
“神啊，我们为什么会遭此劫难，为何要抛弃我们。”
家庭的窘迫让她远比十来岁的同龄人要成熟，但是她还是很难理解为什么生活会变成这样，父亲在很早，早到她还没什么记忆的时候就因为冬天出去砍柴打猎迷失在了山岭中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将她带大，前几日出门后也没有回到家，只有一个平日关系还算不错的邻居带着许些怜悯交给了她几枚银币，又给了她一些食物。
“小伊莎，你的母亲在一场事故中离世了，这是赔偿......”
至于后面的言语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可能只是单纯的陈述也可能是一些安慰的话，但她统统听不进去，前半句话就足矣让她眼中的整个世界崩塌，让她彻底落入黑暗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邻居走了，她又是怎么关上门拿着东西坐在了床边上，虽然这东西只是简陋的床铺，原本母亲这次走是打算弄一些厚实的被子和衣物来度过这个冬天了，但这个世界却仿佛一丝温度也不愿意施舍给她，把他们尽数夺走，只剩下寒冷的冬风如同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刺向她。
但噩耗并没有停止，在不知多久的晃神之后，她沉沉睡去，然后醒来时发现她多了一些奇怪的能力，她能够凭借隔空拿取一些较轻的东西。这个能力就仿佛突然长在了她的意识中，如同身体本能一般，她很确定之前自己不可能能做到这些，但是这能力没由来的熟悉，她能像用自己的手臂一般使用这个能力。
她变成女巫了。
虽然她没有上过正式的学校，只从父母那学来了生活所必须认识的那些字以外，没有正式读过书，但是这是这里家家户户都知道的事情，当你突然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时，你大概率就变成了女巫。
顾名思义，这种现象只发生在女性身上，而且觉醒或者教会所说的堕落多发生在十几岁的时候，女巫觉醒后一般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她可能从原本正常的一个人变成彻底不同的邪恶之徒，疯子，变得残忍嗜血。
教会宣传女巫是被神被背弃，她们是邪恶的化身，她们残忍狡诈，无恶不作，是必须抹除的对象。
她听说过女巫的邪恶，也知道大家对女巫的态度，没有女巫被发现抓住能活下去，为了避免他们的能力失控造成危害，被发现的女巫只会在被拷问之后被绑在木桩上被烧死。
但她还不想死，父亲那仿佛看不清的面容在她脑海中浮现，他好像带着笑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她看不清也听不见。
不过她知道她还不能死去，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隐隐有声音在告诉她，活下去。
现实永远是残忍的，邻居送来的食物不多，最多只够她挨过几天，但是市集那边有教会的人进行巡逻，一旦被发现她不会有别的结果，她也不敢出门，害怕被人发现举报。
最后的最后，食物吃完了，在本来衣物就不够保暖的情况下，她只能强忍着饥饿，拿着母亲送给她的手链蜷缩在床脚处，低声祈祷着，希望有奇迹能发生。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能不能救救我，我不想变成女巫，也不想死......”
在意识有些模糊时，她恍惚间看到了一束光，那道光逐渐转动晕开，构成了一道看起来十分温和的光门，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一只手从中伸了出来。
“来吧。”
然后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居然触碰到了对方，居然真的不是幻觉。
“神啊，你听到了吗......”
随后她感受到那只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入了光门之中。
。。。。。。
当然，对应伊莎的自然不是什么神明，每日像这样祈求的穷人太多了，如果仅仅是这样就能让神明听到那么神明未免也太忙了一些。
但是不过听不到，那么神明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高欧迪是这么想的，他在以一个如同伊莎房间墙角处的摄像头一般的视角俯视着这个可怜的女孩，然后脑内莫名出现了她过去记忆的一部分碎片，艰苦的经历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观看记忆碎片的同时，他能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之间建立起了某种莫名的联系，更加确切的说是从属关系，因为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实在太微弱了，如同萤火一般随时可能熄灭。
“饭前给我看这个看什么，这可吃不下了......”高欧迪叹了口气，起身去房间又拿了一份碗筷，然后回到桌前，对着如同镜面的长桌思考了片刻，最后遵循了内心的直接。
闭上眼，高欧迪意识缓缓集中于他与对方的那一份联系之上，对着一边的位置缓缓伸出手，动作尽量轻柔地将对方“拉向”自己，有些害怕对方这个脆弱的状态能不能承受的住。
“来吧。”
即使两个人不在同一处地点，不在一处空间之内，但高欧迪想，所以便发生了。
从厨房到这个长桌，高欧迪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什么俺寻思之力在身上，长桌多出来众多位置，其主动呈现的画面，以及自己与她逐渐建立的联系，都让他本能的感觉自己似乎能做一些什么。
既然已经准备了这么多，说明我是能“邀请”别人一起吃个饭的对吧......
“虽然这一餐有点简陋了。”高欧迪嘟囔了一声，然后睁开眼，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光芒涌动，接着手轻轻对着空中一拉。
“欢迎光临。”他微笑地对着有些发懵的少女说道，“这里是我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