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离开之前
结束了风暴教会人员简单的交流，高欧迪把那名魔女带回了艾莎的小家中，小声说了一句“告罪了”后将她小心地放在了一堆相对干净的黑棵杆之上。
看着她全身的伤口，高欧迪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虽然只窥见了对方记忆的一小段但仍看到了不少她被枯萎教派折磨的片段，那些精神控制与激发体内邪神碎片的残忍手段给她留下了太多太多无法愈合的伤口，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
果然被叫做邪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高欧迪脱下身上穿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对方瘦小的身躯被完全包裹，把一身的伤痕藏了起来。虽然他不太清楚自己这种状态所穿的衣服是不是实体，但至少此刻可以把如噩梦般伴随了她一生的伤疤抹去，这是他为数不多能为她所作的事情。
然后就是询问一下艾莎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好好把她安葬——就在他正式到这边世界来了之后，艾莎激动地流完眼泪后擦了擦脸立马意识到她已经好久没有清洗过身体了，先前因为成为魔女加上应该是邪神碎片对精神的影响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甚至在生死界限上停留了一会，根本没有心思去打理自己的外表。
于是艾莎便紧张到有些结巴地说了一声之后就去洗澡去了，请高欧迪在这小屋内等待一会。
不过还没一会高欧迪就感受到不算远的地方，有一处散发着和艾莎类似的波动，不过似乎参杂了奇怪的东西，而且也远比艾莎暴躁与虚弱，就像一支即将燃尽的烟花。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就见证了刚才这名魔女与那个教会人士交战的一幕，在旁边观看了一小会后，他意外发现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甚至连几乎是无差别破坏周围的血液也没有波及到自己，它在靠近自己后像是被抽走了力量一般变成了一滩普通的血液。
看到这些血液到远离自己一定距离后才重新恢复原本的样子，化作尖刺或者利刃攻向教会人员，这让高欧迪多了些看下去的勇气。
最后就是及时阻止了两人之间的搏命一击，但可惜地是他接触到对方时，就感觉到对方已是风中残烛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说实话，高欧迪没想到自己在原本那个世界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识到的生死离别在这边这么快就碰到了，即使只是一个陌生人，最后读到的记忆也让他多少有点感同身受，想到这他有些恼怒地捏了捏手中的邪神碎片。
前世看多了什么穿越异世界的网文，高欧迪和大多数人只看到了英雄拯救了世界，却下意识的有些忽略了这个世界为什么需要英雄——而答案自然是因为危险与怪物。
正是因为这里有危机才会需要人来做一些事情。
高欧迪从未见过一个生命这样轻易的逝去，甚至对方只是一个十来岁极可能没到二十岁的小女孩。
仅仅因为一个莫名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选中她的邪神碎片......一个人连过上哪怕最基本平凡的日子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这天杀的世道。
这时候艾莎恰好清洗完身体，有些紧张害羞的从房外探出了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就看到了，盖尔大人面露悲悯地握着什么，正蹲在一名他不认识的躺在地上的女生身边。
对方脸庞上似乎还残留着泪水，但嘴角却是扬起的，看起来像是正在做一个美梦，但露出的脸庞上交错的伤疤显示着她并不平静幸福的过去。
“她是一名魔女，”紧接着那位大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但还没等她因为找到同类而欢喜，另外一句话就重重地砸下了她要扬起的嘴角——
“我赶到时只来得及给予她最后一个安稳的睡眠。”
“有什么可以好好安葬她的地方吗？”
艾莎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一下没能立刻回答那位大人的话。
......
在离小镇不远的一处小山顶上，高欧迪将他和艾莎一起收集的一束野花放在了一个插在土里的石碑之前，这里便是他们找到的安葬这名魔女的地方。
原本只打算找一个地方简单掩埋起来，但艾莎走之前从家中拖出了一具看起来用东拼西凑的木料打成的一具棺材。
因为当下人的生活水平并不高，平均寿命也是远不如高欧迪前世。虽然没有人去具体统计，但根据艾莎所说，哪怕没有突然的灾难，一个人即便比较幸运大概也只能活到50，活不到这个数字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康城的人大多都会提前准备一个死后的“安身之所”，一个骨灰盒或者富裕一点的会准备一具棺材。
艾莎的家庭并不富裕，但她父亲坚持人应该体面的死去，至少在最后一捧土落下之前，家人还有机会再看看亲人最后一眼，于是他们家便为准备了两具棺材，其中一具已经躺进了被野兽撕咬过的父亲，而另外一个原本为母亲准备的则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她的遗体......
最后艾莎还是咬牙拿出了这具棺材，把那名不认识的魔女放了进去，让她得以安葬。
看着同样作为魔女的对方下葬，艾莎还是没有忍住又一次掉下来眼泪，最后哭的有些不能自已，她带着哭腔问道：“难道魔女都该死吗，大人......”
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幸运遇到的“心软的神”了，在父亲葬礼之后很少哭泣的艾莎又一次哭的像个小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就在这时高欧迪轻轻抱住了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不该，所以我来了。”
高欧迪安抚着艾莎，看向那座安静的坟头，在内心缓缓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是有危险需要解决才会如此，那么自己就想办法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在找到回家的路之前，帮一把被不幸命运所选中的可怜人。
他的大殿之上，将会为魔女留出席位。
在他离开之前，永远都会有。
“愿她的灵魂得到安眠。”
“玛娅，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