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挑软柿子捏
与此同时。
车外护送众人的侍卫中,一个长满络腮胡的炼气五层中年,忽然脚底一个踉跄,面色苍白起来。
“怎么回事?”
他双目睁大,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感觉全身气力都被掏空一般。
他石路,作为巨石族精通人族语、近日潜伏进郑国长平郡大清府的暗子,虽然只在白鹤城地下角斗场充当一名护卫,但他却身负重任,在这个极北三城最为混乱之地,正方便他获悉与传递情报。
而此时,他发现自己一身浩瀚如海、足以媲美人族炼气五层修士的肉身力量,竟然诡异消散一空......
若是自然耗泄那还没什么,毕竟以他强大的肉身恢复力,会很快恢复气力。
但是此时......
“我的本源赐福呢?”
肢体中传来阵阵无力感,这种感觉让他极其陌生而不适,而他的脑海内,那颗原本璀璨生辉的本源晶石,却诡异消失,这让他惊恐无比,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如此。
察觉到他的异常后,一旁一个同样炼气五层的车夫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忽然有些心悸而已......”
石路勉强撑起笑容,装作若无其事,但他心里却阴沉无比。
他自然不会以为是谁窃取了他的本源,毕竟本源之力根本无法被窃取,他只会以为是自身出了什么问题。
他迅速摸出怀里一面棱镜,不着痕迹地通过它以精神力传音,苦笑道:
“老大,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发现,我的本源晶石......不见了。”
脑海中很快响起一道生硬而冷漠的回音,显然不信他的话。
“胡说!本源晶石乃祖神天赐给我们每一族人,伴随我们一生,若非叛族者,根本不会被收回,岂会不见?”
“你才潜伏了多久,就怕了?想临阵逃脱,就别找这种荒唐理由!把你该做的事做好!”
“白鹤城道院那个炼气七层的天才,下场比赛就在这几日,给我盯好他的动向!”
......
一行人下车后,来到一个狭窄的廊道。
廊道两侧有无数个房间,贴着牌号,若不知即将要上场决斗,恐怕会误以为这里是什么旅馆之类的地方。
这里是决斗者的休息区。
廊道昏暗而狭长,墙壁上挂着昏黄的油灯,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地面铺着磨损的石板,众人踏上去的每一步,都回响着沉重的脚步声,如同生命的倒计时。
楚渝跟在众人最后方,仍旧装作奄奄一息,勉强支撑气力行走的姿态。
他看到,两侧每个休息室的门上都有一块金属牌,上面刻着不同的等级标志,从最里侧的“炼气高层”到最外侧的“凡人”。
房间门的材质也随着等级的不同而有所区别,炼气高层的房间门由坚固的黑铁打造,而凡人决斗者的房间门则是普通的木质。
最里侧的房间,门缝中隐约透出强大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那是经过无数战斗洗礼的修士才能拥有的压迫感。
自内而外,房间内传出的气息逐渐减弱,直到最外侧的房间,那里的气息与常人无异。
石路已谎称有事离开,剩下两个炼气五层的侍卫就这么冷冷盯着下车的众人,将他们遣送入最外侧的木房中。
临走前侍卫淡淡说了一些事宜,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一块木牌,刻着号码。
这个地方守备森严,他们也不担心这些凡人有能力逃脱,说完后便离去。
阴暗潮湿的木房内,散发着永不散去的血腥味,空间不大,伴随着天色渐深,光线愈发昏暗。
其内除了刚被遣送进来的众人,还有数十号凡人,都是因为逃债而被抓回来的,作为今夜上场之人。
这个房间里的人,都是第一次即将参与决斗的人,没有任何在角斗场的历史战绩,于是将随机比赛,按照号码牌来决定对手。
楚渝拿到的那块上面刻着六号,显示着作为第六场比赛的决斗选手出场。
若拿到牌号相同,便是同一场决斗中的对手。
房内虽都是凡人,其中也不乏习武者,见到刚被安排进来的几人后,露出不善之色。
其中一个为首的光膀秃头大汉,手提一把大斧,以斧尖狠狠戳了戳地,发出轰隆声响,似乎要给众人震慑。
楚渝能感知到这大汉气血极其强旺,在凡人中恐怕是以一当十的高手。
大汉恶狠狠看向楚渝一行人,“你们的号牌,都是什么?”
与楚渝一同下车的众人,除了那醉醺醺的中年之外,纷纷露出瑟缩之色,将号牌报上。
老者道:“十号。”
断腿少年:“三号。”
醉汉醉醺醺道:“十七号。”
秃头大汉皱眉,冲着这三人一挥手,“你们一边去。”
他转而看向那颇有姿色、身段丰腴的少妇,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里露出淫邪之色。
却见少妇冲他妩媚一笑,似乎看清了这个房间里他说了算,竟主动投怀送抱,“哥哥,人家是五号嘞。”
秃头大汉见这女人如此上道,搂着对方腰肢,摸了一把后,不由开怀一笑。
房内众人目睹这一幕,装作视而不见,毕竟对方是这个房间里实力最强之人,任何一人都不是他对手。
旋即大汉意识到什么后,皱眉看向少妇,“你也是五号?”
和他居然一样?
那就意味着,两人不久后便要比赛上见生死,还怎么郎情妾意?
大汉不善地望向最后进门的楚渝,“你呢?”
他注意到楚渝还未完全恢复、不成人形的外貌之时,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这人被烧成这样,还被抓到这里备战,比那断腿少年还要凄惨,显然毫无战力。
上了赛场,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可以轻易置他于死地。
楚渝淡淡看了他一眼,“六号。”
渐渐地,大汉眼中露出诡异之色,从自己怀中掏出五号牌,扔向楚渝,“之后你就是五号了,懂吗?”
而他一把夺过楚渝的六号牌,不善地向后环顾,却见身后一个老朽忽而面如死灰。
因为这意味着,交换了号码牌后,这老朽要与这秃头大汉对上,除了死,别无生路。
但这大汉实力强悍,此时反抗也无用。
大汉从腰间取出一柄匕首,塞进少妇怀里,“到时候,你就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划......”
“不要怕,你看他这样,原本就活不了多久,不要心软,就当是早点送他一程,让他提前摆脱痛苦......”
竟然当众教起少妇如何轻松杀死楚渝,还不停给少妇做着杀人的心理疏导。
而那少妇则冲着大汉娇笑一阵,显然也知道对方怜香惜玉,给自己挑了个此地最软的柿子。
她不屑地望向黑炭似形销骨立地楚渝,眼中闪过冷色,即便大汉不教,她自然也可以随意取对方性命,何须大汉疏解什么?
毕竟被抓到这里的人,没几个善人。
她主动投怀送抱,自然不是因为惧怕凡人,等闲没习过武的凡人还不是她对手。
她只是为了利用此地最强的大汉,避免与高手对上罢了,多活几天便有意义,何乐不为。
楚渝神色平淡地靠在角落里,气息奄奄,而在他人眼中便是认死的表情了。
他冷冷望着这一切,懒得多说什么,继续感受着身体内涌动着的气力,适应这股源自巨石族的力量。
体内瘀伤飞速恢复,痛楚逐渐消散一空。
夜色渐深。
木屋内的人上场了一批又一批。
其中有的人带着一身伤和一身疲惫回来,有的人却再也没能回来。
众人目睹此情此景,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气氛逐渐压抑,无一人再发出言论。
狭窄的房间里唯独回荡着那秃头中年与少妇的调笑声,显示着他们将是此地活到最后之人。
楚渝闭目打坐着。
此时,父亲在哪?
是在隔壁的休息区……
还是在赛场上与人分生死?
不久后。
木屋门被猛然推开。
廊道上的光亮传进漆黑的房间,一道暗沉沉的视线浮现。
居高临下淡漠道:“五号出来,该你们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