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死契
“好像，叫楚龙烨？”
闻言，楚渝心里一个咯噔，身体一颤，原本沉滞的意识猛然清醒。
果然是……父亲。
只是，他怎么去了角斗场？
为什么？
虽然家中欠下巨额负债，但楚渝不是没有信心，靠着他慢慢积攒，也能一一偿还。
绝然不至于想不开去这种地方厮杀......一个搞不好，命真要玩完。
届时，弟弟妹妹，母亲怎么办？
他，怎么办？
真不让人省心......
再三确认后，楚渝眸光阴沉下来，他很少有恐慌之时，但此时却清晰感到自己有些慌了，窒息感接连上涌，既愤怒，又无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沙哑之极，“如果战斗胜利，赚够财物，是可以随时离开角斗场吧？”
“有人可以，有人不行.......不行的一种是我们这类人，另一种，是签了生死契的人。”老者露出苦笑。
“来到角斗场，可以选择自愿签订生死契，这是一种极为严苛的契约。一旦签了，生命便归角斗场支配，不再是仅仅赢一两场就可以抽身的事，但每场胜利带来的收益也会翻倍，如果不签契约，获胜奖金为五百两白银，那么签生死契者能得到的将是千两之巨。”
“比如那楚龙烨，就是签了生死契的典型例子，无法拒绝任何比赛邀请，必须遵循组织安排，不停参加战斗，即便能在一次次较量中幸存，积累丰厚财富，最终也将无可避免对上顶尖高手。”
“只要他还活着，就必须不断向上攀爬，无论多么辉煌的战绩都无法终止这场永无休止的竞争……你明白了吗？”
楚渝面沉似水，“那生死契有办法解除么？”
“地下角斗场背靠聚海商行，是何等势力，别说区区凡人，即便元婴真君也不能随意解除……”
老者显然对此地颇有了解，迎着楚渝沉重的目光，他沉吟片刻。
“除非，杀掉榜首，拿到单榜第一……拿到榜首者，可获五万两白银的奖赏，若是签了生死契之人，得获解除契约，离开角斗场的机会，这是唯一一个重获自由身的机会。”
“据说那邱一曲，当年也是签了生死契，只不过在他一路通榜之后，生死契便自动解除了，现在他虽然还在角斗场中出没，但来去自由，随时都可以自愿退出。”
通过众人交流，楚渝神色更为沉重，自然知晓当前那个名为邱一曲的凡榜榜首有多强悍。
一旦对上，父亲定然不是他对手，死路一条。
能登上凡榜之人，隔段时间就会大洗牌一次，毕竟，榜上只存活下来者。
榜单之上的名字换了一个又一个，排名第二、第三的高手都不稳定，三五日便会除名......唯独那邱一曲，霸榜十年，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屹立不倒，有人推测，对方身价早已超越十万两白银。
挑战他者，除了死，没有别的下场。
届时......楚渝不敢想父亲会怎样。
他本打算找机会离开。
但既如此......
他眼中划过沉沉冷色，不由自主生出这样的想法：
如果他能把邱一曲杀了呢？
是不是就能避免父亲与他对上。
如果，抢在父亲之前，把榜上高手全部屠戮一番......
“小子，你真以为凡人赛，真的只是凡人之间的死斗吗？”老者看出楚渝似乎在盘算，微微摇头。
“那你错了，即便你没被烧死，有力气去应战，也活不下来，因为凡人赛，只是不允许使用修为战斗罢了，只要不使用修为，没人会管你是修士还是凡人......很多修士老爷也会压制修为伪装成凡人参赛......毕竟一旦对手是凡人，稳赚不赔......早就成为这里的潜规则了。”
“那邱一曲，虽然号称凡人之躯，但谁知道他是不是隐藏了修为的修士……”
老者苦笑，“不然，为什么我们都抱着必死之心......老夫虽老，虽只是一介凡人，既然能在商行追捕之下逃脱数月，岂会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他看向自己苍老枯瘦的双手，深深叹了口气。
楚渝心情更为沉重。
那意味着，父亲的处境，更危险了——对手中不知有多少是披着凡人皮的修士，即便压制修为，也可能会有很多凡人无法预想的莫测手段。
他脑海中闪过一套套杀人方案，但都被此时的伤势限制。
但即便他有对策，受伤太重之下，以他当前全然丧失战力的状态，移动都难，根本无法上场应战。
莫说杀死邱一曲那种浸淫武道多年的高手，就连普通凡人都可以轻松杀死这时候的他……
但总不能不管父亲，任凭他去送死。
若找他人将榜上高手暗中刺杀——或许可行，然而，不提这所需耗费的财力，每逢楚龙烨要上场，对手就在上场前诡异身亡，必然会引起怀疑，即便楚龙烨能轻易获得榜首，角斗场也未必肯放人离去，甚至会认为他使用不正当手段破坏规则，要遭受什么可想而知。
若找人光明正大上场屠戮凡榜，杀死霸榜十年的邱一曲，然后故意被父亲杀死，将父亲送上榜首……不提所需耗费的财力，就问：能找到有能力这样做、并自愿送死的人吗？
怎么办？
剧痛伴随着深深无力感漂浮上涌，让楚渝思绪混乱，越想越挫败。
靠在茅草堆中，钻心剧痛使得他几乎难以移动分毫，一身伤势若放任自然休养，没有一年半载怕是无法恢复......
而父亲那边时日无多，说不准还没碰上邱一曲，下一场战斗就会遇到危险，怎么办？
之前随身携带的赤铃剑，从李氏长老那里敲诈来的银票，包括那刘汉的皮袋，其内的丹药，都在闫十三自爆中损毁殆尽......楚渝浑身上下除了心口处祭坛，空无一物。
很肉痛，但此时情势危机，他也顾不上肉痛了。
这里不是异毒区，以他原本五灵根资质，难以迅速吸纳灵气，运转道院教授的基础疗伤诀调理伤势。
想要迅速恢复伤势......要么需要丹药，要么需要异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