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窃取仙神赐福开始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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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狐狸与大灰狼

送客去往客房歇息后,夜色更深了。

姬寻坐在软塌上,手指按了按眉心。

身边有绝色佳人将水果递到他唇边,同时递来含情脉脉的目光。

姬寻挥手示意不必,没吃水果,也没多看一眼佳人,在灯烛下拿起酒杯,悠悠晃动着酒水,独自饮着,只说了一句。

“私下便不必与我逢场作戏了,没人强迫你们这时做这些服侍人的活计,都去休息吧。”

“可是,我等是自愿服侍园主的...”

有女子娇声说着,衣襟无力散落,露出雪腻香肩,深邃沟壑。

窗外明月如霜,散发着淡红色的微光,照在姬寻眼里,像是多了些红血丝。

他只是笑了笑,令她们退下。

抬臂示意随从将外面等候的人带来,“余先生呢?快快请进!”

做这个动作时,大髦袖口滑落,可见他腕上,戴着一串廉价普通、以草绳编织的五彩石子手链,与他的财力似乎不是十分相配,平添几分滑稽。

被赶走的一众女子面露不甘,有人看到这一幕,如被刺痛,“莫非,园主还忘不掉那女人?”

姬寻一直都笑吟吟的面孔,忽然沉了下来:“住口!”

那边传来侍从的回话:“余先生不在这里啊。”

......

绕过长廊,华亭,寒冬冰泉。

四处梅花盛放,枝桠繁复,有暗香扑鼻。

柳如絮代他去往绣楼归还赎身费,楚渝则一路朝着梅园内居所行走。

这里环境清幽,位于最梅园深处,是招待贵客的场所。

路上碰见一对气度不凡、穿着法袍的一男一女修士,想必那便是上宗来的贵客了。

他们如一对金童玉女,站在一处廊道上赏梅,不时交缠脖颈说着什么,并没注意到楚渝。

回到居处,推开卧室门,却发现床前窗边站了一人。

那人身披一袭黑白分明的大髦,在窗外如霜月色洒照下,有几分孤寂落寞,正是姬寻。

他面容很年轻,眉宇间那丝邪气使得他相貌颇有魅力,见楚渝回来,他优雅转过头,微微一笑。

“猜到你未必愿意见我,就在你房中等候了。”

“知道你会过来,就懒的去寻你了。”楚渝步履从容走进室内,淡淡回道。

“几日未见,都炼气二层了,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呢,怎么做到的?”

室内很暖,楚渝走到床头,收拾一番床铺,闻言平淡反问:“我有打探过你什么吗?”

“若你有意知道什么,为兄也不会在你面前藏着掖着。”

楚渝微微摇头,“无意探听。”

姬寻哑然失笑。

“萧婵眉看似蛮横,实则心软,为兄心知她不会为难你什么,自会放你回来。”

他温声道,“想必你会理解为兄的做法。”

楚渝冷冷一哂,“自是理解,毕竟柳文卫也替你还我了。”

“此话不假,就当是我还了。”姬寻笑了笑,似乎丝毫不觉得让有钱的下属替自己接受敲诈有什么不好。

楚渝沉吟片刻,不疾不徐道:“但我心中仍有怨念。”

姬寻一拂衣襟下摆,坐到床沿,柔声说:“我年长你七岁,也算是做兄长的,你知我性子,纵然卖了自己,也不会卖了兄弟。”

楚渝斜睨着他,虽未说什么,可眼中多出几分嘲弄。

又不是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姬寻轻笑一声,“这不特地备了赔礼致歉么。”

“这是为兄偶然所得。”他手中凭空多出一件精致盒匣,呈于楚渝眼前。

“七情幻术,以情驭人,虽只有炼气法门,但颇为不凡,刚好你修为突破,为兄便相赠与你。”

“为兄之诚意,世间难觅,独此一份,天地可鉴。”姬寻笑吟吟道,示意他打开一观。

楚渝不置可否接过。

心底暗骂一声老狐狸。

以为送点礼,他就不生气了吗?

取出匣中之物一瞧。

这是一道名为《七情幻戏》的古朴卷轴,金玉镶边,材质不凡,看上去十分名贵。

但就外观而论,莫怪姬寻面带得意,的确很能拿得出手。

翻看一阵上面记载的内容后,楚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多出几分笑意。

渐渐地,眉眼冰霜尽散,心中郁气尽消,将阅尽美色的姬寻都看怔了一瞬。

楚渝笑呵呵起来,将匣子放入怀中,生怕姬寻反悔一般。

他笑道:“我本就对兄长铭感五内,区区将我卖为面首之事,我岂会介意?”

姬寻露出玩味笑意,“就知你定不会与为兄计较。”

无非是见钱眼开,有些东西无需说明,彼此心照不宣。

卧室内,气氛逐渐和谐起来。

二人秉烛夜谈,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相视而笑。

楚渝笑眯眯又道,“回梅园实非为了诘问兄长什么,只是想问,兄长这里可还有什么隐匿修为之法吗?”

他叹息,“小弟偶然突破,恐有心人猜疑,想必兄长也不愿看到小弟出什么意外吧。”

姬寻并非不知楚渝习性,眼角微抽,险些没绷住。

心底咬牙暗骂:披着羊皮也掩饰不了你的狼性。

但也知对方说的是实话。

无奈轻轻一挥袖,另一册泛黄古籍便出现在楚渝掌中。

《皇息匿影》四字跃然纸上。

楚渝嘴角笑意愈浓,拱手道:“兄长之慷慨,着实令小弟感慨,料定有事需要效力?”

不然姬寻岂会这么大方?

姬寻略一摊手,摇头轻笑。

就知道楚渝早就洞悉他的意图。

“赏梅会之事,柳如絮已说与你知晓,此乃将业务拓展到大清府的良机,若能夺魁,从此你我兄弟联手,梅园之花开遍天下不是梦。”

“赏梅会艺修荟萃,我并非艺修,只能写写凡俗话本、弹几首凡曲罢了,又能在其中发挥什么作用?”楚渝沉吟片刻道。

“大多艺修只论技不论情,你若修《七情幻戏》之法,便可在献艺之时,以七情对观众施以影响……”

“兄长手下艺修繁多,何不授予他人?”楚渝微眯双眼。

“这门功法需编织戏幕,凝聚戏影,论策戏之才,谁比得过余先生?虽非艺修,胜于艺修。”

姬寻洒然道,“况以你我二人兄弟情义,为兄不交由你,交由谁?”

“原来如此,承蒙兄长看重,小弟不胜惭愧。”

楚渝面带微笑,内心冷笑。

别看对方说得好听。

忆昔二人相识,源于对方要将自己卖为面首。

在发现他的商业价值后,便要与他称兄道弟……

此时无非想让他借这门功法之妙,在一月后的赏梅会上夺魁,为他的商业版图谋利罢了。

姬寻一切对他的好,绝非出于什么兄弟情义,只是商人惯性的投资行为。

姬寻深意道,“若出演成功,少不了你我兄弟二人好处。”

“恐怕是少不了兄长好处吧?”楚渝笑容微敛,斜睨过去。

他抚襟长叹,点道:“为兄长效劳许久,小弟至今仍负债累累……”

“为兄所修功法特殊,需厚积金银,方保修为不坠,何况……你也不想想,是谁在替你护亲人周全?”

姬寻戳中楚渝的软肋,谈笑间轻轻将此事抹过。

“突破筑基,需以职叩道,为兄职业为商人,修商道,需扩展旗下产业、坐拥更多银两……”

楚渝暗自冷笑,就知道这老狐狸会这么说。

姬寻似模似样,叹息一声,“还需你多多助力为兄才是。”

……

姬寻离去后,楚渝独坐榻上。

就着月光,低头翻看对方所赠两门功法。

《七情幻戏》,若说是功法,不如说是道术,若说是道术,不如说是幻术。

序言中提及,世间伤人之法万千,却抵不过一个情字。

唯有情字最杀人。

这门功法,强调以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七情入戏。

入戏为小成,看破七情出戏,为大成。

炼气九层,每突破一层,便可据自身七情经历,凝聚出一幕戏影幻象,将他人拉入幻戏,共鸣自身之情,从而对他人情绪施以影响。

以楚渝如今炼气二层的修为,倒是能凝聚出两幕戏影幻象。

虽然施展一幕戏影威力巨大,但让他人沉溺戏中传达情绪之时,自身也容易同样沉溺。

一个不慎,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伤及心神。

若运用巧妙,则出其不意,不失为精妙搏斗法门。

只是姬寻所赠,只有炼气期修炼的入戏小成之法,并无后续筑基之法。

序言中谈及,筑基之后,戏影则将升级为戏梦,只是相关描述却寥寥。

至于《皇息匿影》,则能隐匿气息,让与自己同境以内之人看不透自己修为,兼具藏匿之效。

道院并未教授隐匿相关法诀,想必最低级的隐匿法诀也至少得丙等。

而这门《皇息匿影》,极其深奥不凡,楚渝曾在道院藏书阁中看过隐匿法诀描述,所知最强悍者,也最多不过隐匿五层。

反倒衬得《七情幻戏》平平无奇,让楚渝不由暗暗心惊。

相处两年,他自知姬寻来历不凡,能拿得出这种功法相送,并不感到惊讶。

但也知对方看似温和随性,实则城府极深,奸滑狡诈至极。

楚渝很识趣,对其来历闭口不问。

即便问了,以姬寻那狡兔三窟的性子,说的也未必会真。

思及今日被公孙氏之人追踪之事,楚渝多了几分警惕。

城道院制度森严,课业拥挤,虽然每年寒暑放两次长假,但每半月只单休一日。

碍于绝大多数学子修为低下,教员也不会安排什么历练,况且课业本就紧迫,学子们也难以外出寻找机缘,一直都于道院温室内安稳修行。

而楚渝在短短六日内,以凡人之体突破炼气二层,若被有心人注意到这异常恐怖的修炼速度,恐怕会怀疑他有了什么机缘,恐生异端。

这才前来梅园,目的是借着卖身之事,向姬寻敲诈一门隐匿修为之法。

他在床头盘膝打坐,开始修炼。

夜色更深,室外传来阵阵凄清幽冷的梅花香气。

渐渐地,楚渝运转起皇息匿影,体外散发的气息与凡人无异,看上去只是个长相极俊美的普通少年,唯独眼神中多了些深邃渺远之意。

两个时辰后,从床上起身,来到一侧桌案,屈指一弹,油灯里便亮起灯火。

案上积压了几摞没有处理的信笺,这些信笺每隔数日便会有下人送来,无非是些话本读者催更之言、提议评价,或是一些合作邀请、定制需求等等。

楚渝按例翻看一番,揽下所有合作邀请和稿件定制单。

毕竟,有钱为什么不赚?

再挑着其中有价值的几封读者来信,提笔答复几句。

随后放到桌案一侧,明日便会有下人来取,替他递送回信。

他快速阅览着,不到一刻钟后,几大厚摞书信便已被处理完毕,只剩最底下一封。

纸张呈淡青色冰纹花印,纸质不凡。

其上字迹却歪歪扭扭,如蛆虫爬行,不像是字,倒像是婴儿随意勾画的墨团。

楚渝嘴角微抽,这写的都是些什么?

他沉吟看去,看了好半晌才看清字迹。

“西厢之记,美而无憾;长生之殿,泣涕涟涟;窦娥之冤,不胜悲叹;红楼之梦,四顾茫然......”

“似醒非醒,使我彷徨,哀而忧思,使我断肠。”

“敢问余先生,沉溺太深,何以出戏?”

这封信没有落款,只留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偏远地址。

楚渝见怪不怪,提笔淡淡写下已经写了很多遍的套话。

“观君之言,感君情之所钟,哀乐相随,悲喜交集,小生不胜惶恐。”

“然戏中人,戏中事,终有散场之时。”

“愿君以豁达之心,渐忘戏中之情,以明镜之心,观照现实之境。”

将回信置于一侧,楚渝取出抽屉中一打纸张,提笔飞速,例行赶稿。

渐渐,窗外天光大亮,传来鸟雀声啼。

窗栏外,几株梅花傲立清晨寒霜之中,水雾淡淡,娇艳欲滴。

楚渝长舒一口气,放下笔,将写好的一沓纸张放置桌头。

忽然见窗外出现一个人影,白袍大袖,手持折扇,正是柳如絮。

他敲了敲窗子,得到楚渝的示意后,灵巧从窗外跃入室内。

“呦,新鲜出炉的章节!”

看见案上新墨还未干的纸张,柳如絮啧啧几声,面露唏嘘之色。

“余先生是不知,断更七日后,读者们都急成什么样了。”

“无碍。”楚渝笑了笑。

柳如絮凑上前来,拿起新稿翻得起劲。

翻着翻着,翻出一页粉红色纸,“咦,这是?”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

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柳如絮念着念着,双目精光大盛。

“好词,好词!将女子求欢之态写得淋漓尽致。”

“余先生一心求道,从不留恋花丛,艳词倒是愈发细腻了。”柳如絮赞叹不已。

“见笑了……”

楚渝不着痕迹捂了捂脸。

这首词出自前世李清照,他只是文字搬运工罢了。

柳如絮找了张纸,神色振奋,开始哗哗照抄。

“待我抄录一份,回去与佳丽们细细品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