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谁的头掉这了？
“歌莉娅此前对你的评价，还真是准确”，阿诺德神色并未波动，但显然已经把苏河的提醒记住了。她不是那种轻视年轻人的性格，并且苏河特殊她也见识过了。
眼前的骗局看不到，但……
“对远景的见解很独特。”她没有把歌莉娅的前半句说出来，只说了后半句。
之前本恩城时，苏河在歌莉娅面前发表过对极夜立场的推理。
“这听上去不是什么夸奖。”
苏河笑着摇头，走向一座沙发，俯身坐下。
倘若今日局面中的多方汇聚是神明交手的结果，那事情恐怕也没有那么顺利结束。
苏河大致明白，神影响人世间并非轻易，同样的，祂们一旦出手，也势必追求最大化的利益，不会假招假式放哑炮。
“老师，您为什么不趁这段时间，亲自动手摘取维克多？”普席琳也走上前，对阿诺德询问道。
然而，回答她的并不是阿诺德，而是苏河：
“阿诺德奶奶能准备后手，那维克多、白尾狐身上未必没有类似发展，既然白尾狐的无头身愿意主动当排头兵，那就让他们碰一碰。”
“瞧瞧，你让人孩子看了笑话吧！”阿诺德白了普席琳一眼：“学学小舒赫。”
普席琳一时语塞，这句话她无比熟悉，正是十几天前她对歌莉娅说的，时过境迁，竟然还反压在她身上了。
“那个维克多没什么长进，但他身上有很危险的命运；至于那个老鬼的无头身，我之前就见识过了，根本杀不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手段……不像是任何已知神明的恩赐。”
阿诺德看了眼苏河，或许是错觉，她总感觉这小子知道的比她只多不少。
苏河指了指被阿诺德幻化出的火红魔法帽盖住的水晶球：“能看看他们打成什么样了吗？”
“稍等。”阿诺德微微揭起帽子一角，见歌莉娅已经躲回了地下室，顿时舒了口气，又隐蔽提醒歌莉娅千万不要出来，缓缓揭开了帽子。
水晶球内，无头人伸手撕开了城堡二楼的外墙，走进了阿诺德女士的卧室，依然在寻找他的头。
毕竟他给出的承诺是得把头还给他，他才会把维克多给留下，头显然更重要。
“走错了！那是第十七卧室，你的头在主卧里！西面，左手边！”阿诺德见无头人似乎迷路，及时出声提醒。
无头人又撕开了两三面墙壁，终于看见了脑袋陈列柜。
而维克多那边，竟没有直接动手，他向水晶球的边缘游走着，竟专注于寻找逃走的方式，而不是趁机对白尾狐出手。
两位圣者显然都对维克多的选择不太理解，他们跟在维克多身后，但注意力都盯着无头人。
“这种规模的空间魔法，不可能持续太久，我们只需等待……”白银圣者法比斯已经收起了他的巨剑，那只是他胸前一个小小的吊坠。
“谁告诉你这是空间魔法了？这是命运魔法！”维克多神色难看：
“她没有将这片空间切割，而是将我们移出了这个世界。我年幼时曾在那个老太婆的藏品里见过远洋时代的海盗船，那至少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东西。”
好酷！苏河目光闪烁。
魔法的强弱或许有很多争论，神秘的幻术、强横的肉身强化修炼、从天而落的巨剑、如雪飞舞的白火，各有各的美，但要论真正想学、真正让苏河起了兴趣探究之心的，除了自幻之术，就是阿诺德用的一系列魔法了。
阿诺德自然也看见了苏河的眼神，那种情绪并不难猜，毕竟她也曾在许多年轻人眼中见过，包括水晶球里的维克多。
如果此前某些事情不做得那么心急，那小舒赫现在或许也在喊她老师了。不知为何，她那本已枯老的心，竟感觉有些可惜。
她也是耀眼了一个时代的天才，只是那个时代已经悄悄远去了。
“这个可很难学，是明真级的魔法，对应贤者级的灵性，和超越贤者级的复杂程度。”
“您愿意教我？”苏河有些诧异。
他心里头自然是有芥蒂的，也未隐藏这份芥蒂，按常理，逐神者们应该没那么信任他了才对。哪有组织愿意接纳有异心的成员？不过是基于利益，相互利用罢了。
“反正教你也费不了多少事，比教普席琳轻松多了。”
阿诺德语气平淡：“并且你刚才给出的建议，我仔细思考后觉得值这个价。”
是啊，在我身上的投资，你总是能收获足量的回报。
苏河目光移开，笑了笑：
“我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其中之一便是慷慨。”
阿诺德抿嘴笑道：“有时候，我真觉得我生早了两百年，现在的孩子比我年轻那时有趣多了。”
普席琳在一旁都有些呆愣了，自家老师脾性一直都很古怪啊，这次竟然为了“表演”，为了感化舒赫，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
不过情绪上看，竟然有一大半是真实情绪夹杂……这简直不可思议。
水晶球内，维克多的话显然让两位圣者愣住。
怎么可能有魔法存在几十上百年时间？
此时，他们才算理解了维克多先前那一瞬的失态，理解了这位贤者大人为何会恐慌。
“怎么这么多头？”无头人终于找到了阿诺德的主卧，看见了嵌入侧墙的人头收纳柜。
那柜子共有七层，每层都有四个或五个人头。
好在，它“一眼”找到了自己的头，就摆在加百伦的头旁边。
“我们要不要阻止？”麦谷圣者塔西陀皱了皱眉：
“它拿回头，就要来与我们找麻烦了。”
“不拿回头，它会长出新头，你应该有听到它刚才的话。”维克多没好气道。
长出新头，在场所有人都会死。
麦谷圣者神色有些古怪：
“在我的故乡南陆，战前放的狠话，一般都是不作数的。”
竟然真的有人信“没脑子的”无头人说的话吗？
况且，要是长出新头就能实力暴涨到杀死所有人，那它还惦记原先的头干啥？
他轻轻抬手，整个水晶球里的草坪顿时疯长至十来米高，如同潮水，顿时淹没了整个城堡。
其中几根粗壮草叶卷走了白尾狐的脑袋，剩余则缠住了它的无头身，让它完全无法发力。
任它撕扯、劈砍，那些草无穷无尽，又坚韧无比，毫无损毁。
而它想要追上自己的头，也做不到了，那些草扯住它的四肢，任他力气巨大，也纠缠不休。阻拦时坚硬、踩住时却又变得柔韧，想要借力都做不到，断则生新。
“瞧，我说过，这个白尾狐实力很弱的，没有脑袋，比原先更弱了。”麦谷圣者邀功般笑道。
维克多眉头深深皱起，死死盯着那无头人，对方的脖子已经膨胀出一个圆形顶端。
嘴巴、鼻子都有露出。
两侧被胀开的脖颈皮肉，还可以看到耳朵、颧骨的轮廓。
仿佛马上就会有一颗新脑袋弹射而出。
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的魔法……维克多即便已经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也感觉这一幕能进入他的噩梦。
更诡异的是，那个新脑袋，和他刚才捧着的那个有显眼白色发尾的中年男性头颅完全不一样。
嘴巴、鼻子形状有很大不同。
这脖子之下的，似乎是一个年轻女性的脑袋？
“安娜！”
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时，水晶球外的苏河叫出了那个新脑袋的名字。
那脖中人脸似乎听到了一般，嘴角真的勾起笑容。
“被你记得，我真的好开心！”
银灰眼眸从脖子皮肉下露出。
新头颅挣脱了皮肉束缚，长了出来。
“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安娜·多托利安的女孩头颅，长在了白尾狐这个男士身上。
她的长发上还粘连着血液体液，如同地狱中走出，又像刚出生的婴孩。
哪怕是麦谷圣者这样身经百战的魔法师，此时也不免愣住，如此诡异的魔法，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然而他的惊愕只是一瞬。
下一瞬，麦谷圣者塔西陀的胸腔就被白尾狐，不，被安娜的拳头击穿了。
它/他/她，的动作比刚才迅捷有力了数百倍。
“这具身体意外地好用呢，感谢母神。”
安娜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