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新脑袋快长出来了!
维克多,这个名字,之前普席琳女士偶然提到过,似乎是逐神者里的反叛者,并且直接混成了贤者。所以在阅读贤者名录时,苏河特别关注了这位。
岁月贤者在时间领域的祈愿魔法有很深的造诣,在情绪领域的心灵魔法有独特的研究。这是书中对他的评价。
“这才过去多久,这世界的贤者我都遇到第三个了……”苏河顿时有种不真实感。
但瞬间,他就想起了费诺拉,想起了费诺拉的讲的故事,想起了自性有关的神灵博弈。
对眼前的局面有了不同的视角。
这是真的是贤者们因第一贤者死亡而做出的反击吗?还是神明博弈的战场?
还真不是苏河过于敏感,什么事情都往神的身上拐。
阿诺德女士在这个地方安居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找到,就连白尾狐都需要依靠自己的提示才能获取地址,贤者们之前找不到的地址,第一贤者一死就立刻找到了?不合理。
“究竟是谁在拨动命运呢?”
苏河压下心头的恐惧情绪,悄悄退到了阿诺德身后。
那比城堡还大的巨剑着实吓人,老人家皮糙肉厚不怕,但他自己碰一下估计人没了。
“把头还我!!”那无头人站了起来,吼声震天彻地,比刚才还要大声。
苏河惊讶望去,看着对方一伸一缩的脖子孔。
这人之前遇到自己的时候好像还不会说话来着。
“快还我!”它的声音更大了,吼到整个城堡都在颤抖,原本勉强稳定的半边结构,已经开始摇晃起来。
随后,他的声音竟然逐渐流畅起来,脱离了野兽般的嚎叫,也逐渐控制住了音量,愈发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否则,否则,我的新脑袋就要长出来了。
“到时候,你们都得死,都得死啊。
“克里斯朵,老太婆,你不要固执!算我求你了,薇薇安的事我不与你计较,算我求求你了。”
它的话,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普席琳在维克多到来时便停手,同时提防着两边。
阿诺德眼神中透露出思索。
天上的一位贤者与两位圣者则皱起了眉头。
“贤者大人,那无头人似乎是隐秘组织黄昏诗社的头领之一,代号白尾狐,真名未知,四十年前我曾与他打过交道,很疯狂的一个人,但实力一般,一个弱小的圣者而已。很难想象,没了脑袋,他反而更疯狂了。”
麦谷圣者吹了吹嘴唇上的两缕胡须,低声给出了他知道的信息。
“他究竟修习了什么魔法?没了脑袋也能活?”
即便身为贤者,维克多也感觉此事有异常。
如果不是普席琳用幻术故弄玄虚的话,那这白尾狐身上发生的事,他还真没见过。
人体脆弱,强大的魔法师可以修行光魔法、水魔法、金属魔法中的部分魔法来加强防御,但是并不能改变人体本身脆弱的本质。
况且大脑是最重要的魔力器官,就算你往身体上刻蚀了魔法,留存盔甲、治疗的效果,也不可能在脑袋割掉后还生效。
“这,我也不知。”麦谷圣者塔西陀皱了皱眉。
隐约可见,一张嘴已经从那脖子孔下出现,阴影中,鼻子也在缓慢呈现。
“脑袋还我,我帮你把这个贤者留下。”
白尾狐终于开出了最终价码。
几乎是同一瞬,命运魔术师,阿诺德·克里斯朵的脸上,浮现出渗人微笑:
“好。”
那是恐怖怒意,夹杂着报复命运,的愉快笑容。
哪还有刚才流露的半点可怜模样?
变脸之快,让苏河感到不可思议。
刚才他真的以为这老太太在心疼城堡损坏。
“我以我的命运为真!”她轻轻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指着她的巨剑。
下一瞬,她银发转为金黄,又转变为深红,如同烈焰般摄魂。
她脸上的皱纹急速褪去,手臂、脚踝处的衰老也急速抚平。
那反射着柔和光芒的丝质睡袍也折叠、舞变起来,幻化为层层叠叠的百褶裙。
这一切仅发生在一瞬,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她发灰的嘴角变得红艳,眼睛里没有了半点浑浊,清亮如星,抬头望月。
苏河几乎都要看得呆住了,这是什么魔法少女变身吗?一个老太太在眼前突然变得年轻美丽,这样的震撼,他从未体验过。
“命运赐我以愤懑,我向命运索取恩准。
“恩准阿诺德·克里斯朵,借取十三分钟的不老身魂。”
“逃!”
岁月贤者维克多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上所有表情都消退了,惊讶、张扬、傲慢全部消失,只剩恐惧。
然而下一瞬,两只巨手从无穷远处伸来,顿时抚平了天际,揉碎了大地。
将这整片空间揉成了一个水晶玻璃球。
他们被巨手捂住了。
当然,这只是维克多的视角。
站在苏河视角,则完全不是这样。
他看见周围一切顿时消失,什么大剑,什么城堡,都不存在了。
自己和阿诺德、普席琳、昏倒的奎恩、疑惑的管家瓦蒂和其他侍女等人一起,存在于翠绿草地之上。
还有一张莫名出现的婴儿床,里面的小婴儿睡得很香。
而阿诺德手上则多了一个水晶球,像极了初级占卜魔法师招摇撞骗所用的魔术道具。
水晶球里,有被劈砍成两半的城堡,有一柄巨剑,有一贤者二圣者,与无头人。
“你的脑袋在二楼西北侧卧室陈列柜里,别拿错了!拿成别人的后果自负。”
年轻了大几十岁的阿诺德,对着水晶球里的无头人喊道,就连声音都变得好听了。
“这怎么可能……”
苏河此前已经见过许许多多魔法,歌莉娅的,阿诺德的,第一贤者的,哪怕是那勾连天际的灵性测试魔法阵,也不曾带给他这样的震撼。
内与外,瞬间交错,瞬间变换。
整个庄园,偌大天空,就变为了水晶球中微小的摆设。
宛如神迹。
“看上去,我们会有十三分钟的愉快时间,来喝杯茶吧。”
阿诺德单手握着水晶球,整个人傲慢、神气、优雅。
她打了个响指,草地上顿时出现了沙发,热茶水摆在茶桌上,供醒着的人品尝。
“老师……”普席琳缓慢走近,同样不可思议般盯着阿诺德。
现在的阿诺德,看上去比她都还要年轻十岁不止。
“压箱底的手段都用完咯,下一次,真的就得靠你了。”阿诺德似乎着急享受这短暂的年轻时光,径直坐下,从凭空出现的果盘中摘下了一枚青绿葡萄。
总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
她嚼着嚼着突然顿住,又看向另一只手的水晶球里边。
在苏河看不到的手指阴影中,一个小人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歌莉娅痴愣望着天空中年轻阿诺德的巨脸,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那五官、眼眸,好大!
又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阿诺德五指瞬间并拢,将水晶球用帽子盖住,牙齿微扣,以极低的声音送了歌莉娅一个好运魔法。
孩子,愿好运能庇佑你,大概能庇佑你吧?
“呵呵,没事,没事,小舒赫,陪我喝杯茶吧,里边没什么好看的。”
她优雅笑道,迅速提起了其他话题:
“有关安娜·多托利安的最新消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此前我们捕捉到的安娜灵魂,在母神降世期间,被母神亲自释放了,原因未知。”
母神降世期间?不可能,母神降世期间做的事情,我都见过。
祂先是杀死了加百伦,然后让伊泽尔变为婴儿……苏河视线看向不远处还在摇晃的婴儿床,顿时感到眼熟。
祂之后触摸了一只白兔,再就返回宽容教堂了,哪有安娜灵魂什么事儿?
“是吗?”他没有遮掩怀疑神色,想要阿诺德给出进一步的解释。
“为了防止她那部分灵魂通过转孕重生的方式逃离,我让一只母兔怀上了她,但后来,她被降临于你身上的母神亲手放走了。
“我想,这值得一个提醒,安娜的特殊,你需要警惕。”
那只兔子,母神故意让它分娩,然后分娩出来的小兔子立刻死去,是在帮助安娜逃离?
苏河对此前看见的一幕无意义的景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压箱底的手段……”他回过头咀嚼起阿诺德女士刚才的话语,学习着阿诺德的语气:
“作为交换,我也有一个善意的提醒。
“我不觉得今日一切是巧合,这或许是一个试探、一场博弈、一次落子,倘若这真是您压箱底的手段,那很可能,下一次,您就会死去。亲爱的阿诺德女士。”
他没有再斟酌语言之美,反而说得相当直白,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为什么这么说?”阿诺德眯起眼睛。
苏河的话,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我在这个时间到达首都,不是巧合;白尾狐到达这里,也不是巧合。
“您不必在我面前装作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因为我知道您没有。
“我换一种问法,如果我今日不来,您反而能存下这个手段,用一些不那么优雅,但高效省力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阿诺德那张年轻的脸上,骄傲竟在缓慢褪去,变得阴沉、狐疑起来:
“对。”
“我听普席琳女士说,只要我愿意学,所有幻术之门都对我敞开?”
“对的。”
这一次,是普席琳和阿诺德两人同时开口。
母神杀了加百伦。
逐神者也将我推向自性。
有趣的是,此时她们站在了母神一边。
救自己离去时,她们反对母神。
对付安娜时,她们对抗母神。
母神降世前,她们利用母神的降世容器达成自己的目的。
母神降世后,仅仅过去一日,她们就站在了母神同一边?
究竟是命运弄人?还是母神手腕高超、算无遗策?
那么费诺拉背后那位未知神明的态度,反而很微妙了,在自性层面,祂和母神同一边;但费诺拉将自己带到首都的时间节点,却又明显是在坑逐神者们。
苏河斟酌着说道:
“结合此前事与今日事,我猜测,极夜的国度,即日起,恐怕不再欢迎你们二位了,这不是什么占卜,而是推理。”
极夜很可能是站在母神对立面的。
“你怎知道的?”普席琳问道。
她其实同时问了两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之前我们受极夜欢迎?你怎么知道我们之后不受极夜欢迎?
“结论免费,至于思考的过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保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和价值,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再看见一次了。”
他摆脱了在命运中随波逐流的状态。
口袋里白尾狐的签名纸,费诺拉讲的故事,0001遗留的对魔法的天赋,母神对他的利用,都一样样变成了苏河的底气与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