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治疗
云青青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睁大了双眼，随即又立马克制住表情变化，轻轻摇了摇头，递给他一个眼神。
孟朝安怔了怔，继而沉默了下来。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只不过沉思的内容各不相同。
片刻之后，许姝率先打破沉寂：“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孟朝安摇摇头：“没有。”
云青青跟着摇摇头：“我也没有。”
许姝微蹙秀眉：“确定是人么……难道是村民当中有什么隐蔽的特殊存在？”
孟朝安和云青青对视一眼，都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又默契地各自移开了目光。
许姝一时间想不到答案，只能暂时先放弃，将注意力转回到孟朝安身上：“所以……你会帮忙守护村子吗？”
孟朝安想了想，回答道：“我更倾向于保护你们俩。”
云青青抿嘴笑了起来，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许姝呆愣一瞬，果断摇头道：“我不需要保护。”
“那我就只保护青青。”孟朝安毫不在意地说道。
许姝：“……”
她想反对，但是想到对方的实力比自己强大那么多，云青青的安危又对自己很重要……除了让对方贴身保护，似乎就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那就，只能选择默认了？
感觉心好痛……
夜渐浓。
三人继续聊了几句，随后许姝便起身离开，巡视村子四周去了。
她没有再提守护村子的事。
先前的询问，也不过只是好奇，而非恳请、或者要求。
确定对方已经远去后，孟朝安将目光转到了云青青身上。
“那头邪魔的目标是我，对么？”云青青开口问道。
孟朝安点点头：“这是根据邪魔的行为逻辑、以及昨晚你遭遇的那两只邪魔爪牙，进行的合理推测，结果不一定对，但可能性不低。”
“可是理由是什么？”云青青并没有露出惶恐不安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它觊觎的东西吗？”
孟朝安看着她：“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化形妖怪的身份么？”云青青喃喃低语，“它想把我侵蚀成它的爪牙，然后利用我的身份做些什么？”
“嗯，或许吧。”孟朝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更合理的猜想。
——“邪魔”和“化形女妖怪”，从本质上来说，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邪魔”姑且先不说。
“化形女妖怪”来自于特殊mod《女妖怪爱好者》。
在mod的加持下，女妖怪在游戏中的表现并不弱……或者说，很强。
每一只化形女妖怪成长至巅峰，都有足以匹敌国主级修行者的实力。
但是，她们也有一个缺点。
就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培养，过程比养成主角要辛苦不少，非常考验玩家的技巧和耐心。
这也意味着，大多数时候，她们都会是一副高潜力低实力、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这种情况，在眼下这个真实世界，或许会表现得更加明显。
因此，若是邪魔和化形女妖怪，注定对立，邪魔对她们的针对，大概也会基于这一点——一定要在她们还弱小时，便杀死她们，绝对不能让她们成长起来。
很显然，云青青就是一只，尚未成长起来的化形女妖怪。
“你先前说，你会保护我。”
安静许久后，云青青忽然开口问道。
孟朝安收起思绪，点点头：“对。”
“即使我主动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云青青接着问道。
孟朝安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以自己为诱饵，引邪魔现身？”
云青青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作解释。
“你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打算，所以先前才会暗示我，让我别向许姝说出邪魔真正针对的目标？”
“嗯，若是让她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会寸步不离地盯着我，我多半就没法去引出邪魔了。”
“为什么？”孟朝安盯着她，表情严肃地问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对方。
对方先前在他面前表现出的一切，或许都只是对本心的掩饰。
云青青一怔：“这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孟朝安的语气异常认真。
云青青轻抿嘴唇，沉默半晌，随后回答道：“为了许姝、为了李婶、为了村子里的所有村民。”
“那你自己呢？”孟朝安问。
“我……”云青青微微张嘴，蹙眉深思片刻，有些迷惑、又有些恍惚，“我怎么了？”
莫名其妙的答非所问。
孟朝安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轻吐一口气，温声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在乎你自己么？”
云青青闻言，又沉思了许久，然后反问：“我应该在乎吗？”
孟朝安：“……”
原来真正的对方，已经坏掉了吗？
他沉默片刻，有些艰难地问了一句：“所以，你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
云青青看着他，愣了很久，最后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好吧，我知道了。”孟朝安垂下了眼眸。
看起来，八年的孤独和忍耐、迷茫与坚持，似乎已经将对方的灵魂，摧残得千疮百孔。
对方差不多已经迷失了自我。
所以，又是什么信念，让对方一直维持着表面的正常，不至于完全陷入疯狂？
他再次看向云青青。
少女也在看他。只不过，她的表情有些恍惚，眼神也略显空洞，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灵动与自然。
孟朝安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右手，摊开手掌：“把手给我。”
云青青有些迷惑，但还是乖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孟朝安身体微微前倾，抓住她那娇小细腻的手掌，屈指在其掌心轻轻按压。
少女的手掌软软的，暖暖的，摸着很舒服……这行为有点像是在调戏。
不对，这就是在调戏！
云青青起先还没什么反应。
但是慢慢的，她的脸颊、耳垂开始微微泛红，血液流动逐渐加速，面部迅速升温，直至她整张脸都变得一片粉腻。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开始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掌。
孟朝安见状，面色平静地松开手。
“回来了吗？”他问。
云青青有些不知所措地弯了弯手掌，不知该不该将其攥紧，脑袋混乱了许久才移开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孟朝安点点头，活动了一下胳膊，起身道：“当诱饵的事，我答应你了，不过得等到明晚；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拿起自己身下的木凳、和许姝先前坐过的木凳，迈步走进茅屋。
云青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表情再次变得有些恍惚，不过却没有了先前的木然。
刚刚那算是“治疗”么？
似乎……挺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