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高水平服务业成为经济新引擎

整体来看，以数字技术的出现为标志，服务业的发展可被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在不同阶段又呈现出不同的发展规律，在此重点探讨数字技术时代服务业的主要发展规律，从而说明在数字经济时代，高水平服务业已经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引擎。

第一，具有巨大的规模效应。在当今的全球生产网络体系中，生产过程碎片化和专业化的趋势日益明显。随着全球产业结构不断升级与优化，产业链价值创造正在从传统制造环节逐步转移到服务环节。在这一过程中，生产性服务活动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其所占比例持续上升。深入观察发达国家的经济结构，可以发现引人注目的“两个70%”现象：服务业的产值占据国内生产总值的70%，生产性服务业在服务业总产值中的占比也高达70%。这一现象充分展示了服务业在发达国家经济中的核心地位。此外，在全球最具竞争力的500强企业中，超过一半的企业专注于服务业领域，可以看出，高水平服务业的蓬勃发展是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支撑。

从全球发展来看，服务贸易呈现较快增长态势，数字技术应用更加广泛，以数字技术为核心驱动的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成为世界各国的创新高地和合作要地。当前，随着通信技术的发展、交通的不断完善以及全球贸易的不断开放，服务业得以突破地理空间的限制，辐射至更广的范围。数字化是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核心力量，是当前服务业创新发展最集中的体现。服务业数字化发展不仅能够提升服务业的经营效率，克服“鲍莫尔病”[1]，也能够丰富服务供给，扩展增长空间，便利人民生活。例如，美国经济协会刊发的一项研究发现，当与美贸易国家的互联网渗透率每提高10%，美国对其服务业进出口就会提高1.1个百分点。表明互联网在促进国际服务贸易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当前，服务贸易已成为全球自由贸易的重点。尽管新冠疫情对全球服务贸易产生了冲击，但并未改变服务贸易较快增长的趋势。2022年，全球服务贸易总额比2019年增长了11.4%。从中国的情况来看，2022年中国服务贸易额占外贸总额的比重为12.4%，数字贸易占服务贸易的比重为50%，低于全球平均水平。要想实现2025年服务贸易额占外贸总额的比重达到20%、数字贸易占服务贸易的比重达到60%的目标，中国仍需付出较大的努力。

第二，具有强劲的集聚效应，包括空间集聚以及资金、人才、知识、技术等关键要素的集聚。发达国家的经验表明，当服务业发展到特定阶段时，在经济总量增长、经济结构变化和人口规模扩张等因素的驱动下，产业集聚模式会由零散分布逐渐向集聚点、集聚带、集聚区进化。集聚区产业关联度强，有利于织密整个社会服务的网络，从而创造出更加精细、更具特色、更有温度的高品质人居生活环境。同时，基于产业关联效应和社会网络效应而形成的服务集聚区，有利于形成规模效应和品牌效应，从而提高服务业的整体水平和国际竞争力。

高水平服务业的集聚效应还体现在产业要素的集聚上。从资金集聚度来看，服务业对资金具有较大的吸引力。2022年，美国风投投资金额约为2 094亿美元，其中，约900亿美元投向软件服务业，占比为43%。从国际投资来看，服务业跨国投资占全球跨国投资的比重已接近2/3。而在中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中，近八成存量都集中于服务业。

从人才集聚度来看，行业的空间集聚可推动专业人才的集聚，行业的高水平发展也可促进专业人才的集聚，而人才间的交流互动会产生集体学习和知识溢出效应，在提高服务的经济效益和质量的同时，吸引更多新的企业入驻区域，增强区域经济活力。从知识和技术的集聚度来看，知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KTI，即knowledge and technology intensive）服务业在服务业中的比重正快速提升。全球KTI行业规模在2022—2019年间从3.4万亿美元飙升到了9.2万亿美元。从国家层面来看，随着一国人均GDP的提高，KTI服务业在经济总量中的比重将会增大。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和日本等国家，超过50%的服务业属于KTI服务业。另外，美国、英国、法国等国家KTI服务业占GDP的比重都在30%以上，KTI服务业的规模已经大于工业部门的规模。

不过从国内来看，KTI服务业依然是经济的一个短板。中国高技术制造业和KTI服务业增加值规模分别在2007年和2013年超过了日本，位列全球第二位。2014年，中国高技术制造业规模已与美国基本相当，但KTI服务业仍不足美国的三成。如果从更长的时间窗口进行中美对比，中国KTI服务业相对滞后的问题更加明显。

第三，具有显著的创新效应。对生产性服务业而言，其核心目标在于保持产业生产过程连续、稳定，促进产业技术进步、产业升级和效率提升。在这个过程中，必须进一步以创新提升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为制造业发展提供更多有针对性的科技研发、商务咨询、工业设计、成果转化等专业服务。而对生活性服务业而言，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逐步提高，消费结构加快升级，医疗、餐饮、文化、旅游等服务供给水平持续提升，但与消费结构升级和消费观念转变的要求还有差距，必须依靠创新提高生活性服务业发展质量，围绕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提供更多个性化、高端化的品质服务。

当前，服务业创新的主动性比以往更加突出，研发投入持续上升。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为例，2019—2020年，在私营部门的研发投入中，排名前三的是软件和计算机服务、医药以及生物科技公司。在国内，2016—2020年，我国服务业有效发明专利拥有量增长了237.4%。另外，根据有关学者的研究，服务业与制造业的研发创新有很大的不同：制造业的研发更多聚焦于对现有产品的改进，而服务业的研发更多聚焦于产生新流程、新范式和新知识。这意味着，服务业的创新效应会带来更多颠覆式创新，对社会经济发展产生更广泛的影响。

第四，具有广泛的溢出效应（spillover effect）。溢出效应是指某种因素或行为的作用超出了其最初设定的范围，从而意外地对周边领域产生影响。在经济学领域中，这种效应尤指经济活动不仅直接作用于其预定目标，而且还在更广泛的层面上，间接地对周边的经济活动产生显著且不容忽视的影响。服务业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具有非常广泛的溢出效应，从全球贸易来看，服务业超过2/3的附加值增长都是通过服务与其他商品的结合来实现的，纯服务贸易的附加值增长不到1/3。在美、英、法、德等国，服务业在出口中创造的附加值均超过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