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咔吱，咔吱，这黄瓜味真不错”这是有人在吃薯片。
“咔吱，咳，水！咳咳！”这是薯片在咬人。
“苏老师，咋回事啊？慢点。”路明非熟练地拧开一瓶快乐水，递给了过去。
苏恩曦一把抓住，顷刻饮尽，末了还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嗝。
路明非心想，要是有别的同学在这，看到苏老师毫无形象的样子，大概会觉得她跟路明非有什么亲缘关系，简直就是一个女版路明非。
不过，这也不对，他不喜欢黄瓜味，他更喜欢德克萨斯烤肉，而且他也不会被薯片噎到。
“啊，满足了，路明非，你知道我这两个月怎么过来的么？”苏恩曦欲哭无泪，抓住路明非的肩膀，向他诉苦道：“我被蔬菜沙拉包围，还要吃生鸡蛋，除了水以外唯一能喝的就是清酒，唯一的肉类是三文鱼！我要疯了，我私藏的薯片全被扔了，我可太怀念了。”
苏恩曦说着又拆开了一袋薯片，放进嘴里开始嚼了起来。
“你室友对你这么狠啊。”路明非感叹道：“不过你这天天可乐薯片的，也不担心发胖？人说不定是为你好。”
不过路明非倒只是口花花，他也经常“垃圾食品“伺候，但是他体重就没有变过，倒是他亲爱的堂弟路鸣泽一直是注重营养均衡，不过结果来说，路鸣泽身高和体重的数字一模一样，这何尝不是一种均衡？
“喂，你怎么跟长腿说一样的话啊。”苏恩曦捏了捏粉拳：“我又不是模特，我是老师诶，重要的是这里，不是这里。“她指了指脑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腰肢。
“反正，我现在身材也没走形，而且我只要下次在买牛仔裤的时候店员不建议我买宽松款就行。”苏恩曦一脸的无所谓：“薯片是不可能戒的，这辈子不可能。”
“也是，如果苏老师不喜欢薯片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孝敬您。”路明非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他真的是很会投其所好，比如苏老师喜欢薯片，他就隔三差五带上几包，再比如，门口那个总爱坐在长椅上偷看路过的美女的报停老大爷。
路明非珍藏的这么多《X说绘》，基本上都是在报停大爷这买来的，而且基本上都是打了八折。
其中的门道也不复杂，路明非他叔叔隔三差五就会因为应酬喝得伶仃大醉，这时候一般都需要路明非来帮忙扶上楼，而在这时候，叔叔都会把口袋里那包烟递给路明非，暗示他保管好，别被婶婶发现。
路明非自然心领神会，只是每次还给叔叔的时候，他都会顺走一两根，美其名曰保管费。
这些烟最后也被路明非拿来孝敬报停大爷，换了这个八折。
而现在，他能通过薯片和苏老师搞好关系，苏老师也会在作业等小问题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重要的是避免了叫家长的尴尬局面。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目的啊？”苏恩曦放下了薯片，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对着路明非说道。
“嘿嘿，一点小事。”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就是想找您重新安排一下座位。”
“怎么你不满意，你不喜欢柳淼淼这款？”苏恩曦戏谑地说道:“你不会是想换到苏晓樯边上吧？听说你们关系不错，你喜欢她这种？”
“啊？关系不错？！谁说的？”路明非一惊，这是啥谣言？咋不传他跟苏菲·玛索呢？
“谣言，都是谣言，而且我只要换个同桌就行，只要是个男生就好。”路明非有些殷勤地说道。
“我可是特意安排你跟柳淼淼一起的。”苏恩曦撇了撇嘴：“她刚从国外回来，同学基本上都不认识，我查了档案，你俩是之前就是同班，想着你带她适应适应来着。”
“别了，我和她关系一般，之前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路明非这话倒不是撒谎，他确实和柳淼淼没说过多少话，不过除了柳淼淼以外的同学，可能一句话也没有跟路明非说过。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所以你反感柳淼淼？”
“那倒不是，我这不担心影响人家，她这机会缺了一年的课，不得找个学霸给人家补补，我这种班级吊车尾的，别拉着人一起沉底了。”路明非很有自知之明。
“那柳淼淼同学也是这么想的？”苏恩曦问道
路明非一愣，犹豫了片刻，舔舔嘴唇：“我不确定，但应该是……”
苏恩曦直接打断了路明非：“你要这么答题，我都不会给你分的。”
“这样，这件事我办不了，我得问问人家柳淼淼的意见。”苏恩曦笑吟吟地看着路明非：“不过，我能帮你搞定另一件小事。”
“啥事？”路明非回想了片刻，好像自己就没什么别的事情需要苏老师帮忙了。
路明非还在回想，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
一道还算厚重地声音响起
“苏老师，您在么？”
“这就来了哦，放心一切交给我。”苏恩曦看着路明非困惑的脸庞，狡黠地说道。
……
“老弟，快点。”徐岩岩抱着一摞高大的暑假作业，整个上半身几乎要被书本所挡住，远远看着像是作业长了腿有了个人形。
徐淼淼不比兄长好多少，同样是移动的“作业人”。
“慢点，让……让我喘口气。”徐淼淼抱着的作业数量比徐岩岩还多不少，他此刻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双臂的存在，只能苦苦支撑。
这份差事自然不是兄弟俩自己主动请缨的，其中有个相对曲折的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的老大，班长赵孟华用三顿披萨让他们揽下来了这活，当然啦这工作本来也不是赵孟华的，而是学委陈雯雯的，只是咱们班长“心系班级”罢了。
而现在这份重任落在了俩兄弟头上不过徐家兄弟也有自己的私心。
“咱们的作业呢？”徐岩岩向他小老弟问道。
“都操作好了，都在下面，最上面是路明非的那份，刚才我特意扫了一眼，比咱脸都白。“徐淼淼嘿嘿笑道，“也不知道这家伙去哪了，这要被抓住，秃头主任肯定不会放过他。”
放假前秃头的教务主任严肃强调了假期作业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人没有放在心上，即使可能会被直接通知家长。
但是所谓没被发现，我就没干。按照一般原则，暑假作业都是从上往下翻，现在刚开学，苏老师会认真翻越的可能性很小。
这就是徐家兄弟的想法，还有就是能够提前见到苏老师了。
“不知道苏老师会不会想念咱们。”徐淼淼对着兄长说道。
“哼，别的不说，咱们是新学期第一个来找苏老师的，一定能留下好印象。”徐岩岩心情不错。
一般而言，学生总是不想见到班主任的，尤其是在办公室。但是对于徐岩岩来说，恰恰相反，因为这是苏老师。
苏恩曦，仕兰中学最年轻的教师，也是仕兰最优秀的数学老师，在学生时代她就以天才少女闻名，毕业以后以高薪进入了仕兰任教，在学生之中人气非常之高。
原因有三，其一是苏恩曦的颜值，她生的一副相当俏娇的模样，加上相当慵懒的气质，少女感十足又相当成熟的行事作风，让人很难拒绝苏老师。其二就是教学能力，她的数学课效率极高，一方面自然是她过硬的能力，另一方面是每个学生都跟打了鸡血一般积极用功。最后是，苏老师本人很温柔，声音也好听，这就使得苏恩曦授课的班级平均数学成绩始终是第一。
徐岩岩觉得苏老师应该就是高斯转世、欧拉附体、费马碰上了也得说把空白留给你。
因此苏恩曦有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此刻徐家兄弟还是第一次光临。
“苏老师，你在么？”徐岩岩捏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雄浑一点，敲着门。
“在的，你们进来吧。”苏老师甜美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徐岩岩用身子挤开办公室的门，气喘吁吁地样子，想要博得苏老师的关切，可他刚放下作业，一打眼就看到了半坐着的苏老师和……站在一旁悠闲的路明非。
他怎么也在这，徐淼淼向哥哥挤眉弄眼。
徐岩岩也纳闷，感情这家伙离开教室是来找苏老师？你怎么还捷足先登，还这么轻松？那我这不是白累了？徐岩岩恨得牙痒痒。
路明非看着兄弟从进门起就变化不断的表情，缓缓地打了个问号“？”
……
“他们走了咯，是不是得谢谢我？”苏恩曦心情不错，挑着眉毛看向路明非。
看着两个“圆润”消失背影，路明非轻轻松了口气。
“不就是个暑假作业，至于抓这么紧么？”路明非挠了挠脸，像一只挠痒的瘦猴子。
“这事儿主要是教务主任的要求。”苏恩曦撇了撇嘴，“不过那俩小胖子跟你有矛盾？”
“没啊。”路明非略微思考了片刻，可能就是自己不受待见吧，他倒也在想他俩是不是受了赵孟华的指使，不过这一没理由，二没证据的。
不过徐家兄弟的眼神确实让他有些不适。
俩人在一开始情绪复杂变化之后，然后相互之间达成了一个共识。
路明非和苏老师关系不错的传闻是真的，那么其他路明非的传闻的可信度也大大提升了。
不过两人正常将作业交了上去，然后就暗示秃头主任的指示，苏老师自然义正言辞，表示一定严惩这些违反教务主任命令的反面学生。
然后在兄弟俩期待的眼神中，随手将两人的那份也默默地翻了出来。
“我很好奇，如果他俩都完成了，你会怎么办？”路明非悻悻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正常上报呗，你大概会被当成反面典型，最起码请家长少不了的。”苏恩曦在座椅上转了一圈，“有没有点害怕？是不是觉得很丢人，下次还敢不敢了？”
苏老师直接素质三连。
“额，真的么。”路明非挺无所谓的，倒是如果真能叫来家长，那可能是叫来婶婶吧，不过要是真能叫来他父母，那他还挺高兴的，可看到他这么丢人，爸妈又会怎么想呢？
他幻想了一个场景，自己被绑在校门口侧面那个大贤至圣先师的雕像上，像是受难的耶稣，而徐家兄弟手捂着钱袋，混在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中，他目光眺望，寻找他父母的踪影，却只能见到两个摇曳着的身形，像是微弱的烛火。
路明非使劲回忆父母的模样，可是却越来越模糊，就像隔了层淡淡的薄雾，他似乎伸手能够到，可戳破了迷雾，人影有一阵晃动，模糊的镜花水月此刻晕开了一地，在记忆的湖面上散起一阵涟漪。
“喂，喂，路明非，”苏恩曦看到路明非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去，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
“我开玩笑的，其实压根没事，咱们换新校长了，新校长压根不管这些的。”苏恩曦银牙微咬，“我不该忽悠你薯片的，明天我会退你，双倍，不！三倍！”
路明非听到苏老师的话，才反应过来：“不用不用，我没事。”路明非挤出一个笑容，他并不想苏老师出血。
“不过，新校长是怎么回事？”路明非问道
苏恩曦的目光在路明非身上打量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校董会新决定的，不光是新校长，整个学校战略都有新变化，反正号称是国际化。”
“口号而已，不就是换了新老头嘛。”
“那这次的老头确实不一样，人巴黎来的。”
“法国人？”路明非有点不相信，“法国人还会搞教学？不是只会浪漫和举白旗？“
“噗，哈哈哈“苏恩曦没绷住，毫无形象地大笑道，放在身上的整袋薯片也随着她的娇躯上下跃动。
“你这话别让新校长听见，人家中文贼溜，而且人老教育家，不要有刻板印象，人法国教育搞得不错的。”
“是么。”路明非若有所思：“不过我还是觉得法国人不靠谱。”
“那你觉得哪国靠谱？”
“哼。”路明非轻笑一声，中二病发作般地将右手微微举起，“‘蠢货，德意志科技世界の第一’。”
“哈哈哈，你是要逗死我么？”苏恩曦又花枝乱颤起来，“我去给你找个油纸包好的德国教授来？”
“你也是没个正形，别在校长面前整事就行，记着啊，一个帅老头，哦对了，你下午就能见到了。”
苏恩曦整理好情绪认真的说
“下午？啥事啊。”路明非不解。
不过，苏恩曦听到路明非的话之后的表情更加不解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下午是开学典礼？”
……
仕兰中学的露天礼堂内，许多工作人员来来来往往，筹备着仪式的开始。
这里正对着校图书馆的大露台，等会仕兰中学的开学典礼就将在那里举办。
此时典礼还尚未开始，可礼堂里已经有很多学生落位，他们的目光几乎统一落在一位少年的身上。
楚子航立在露台的侧面，指节分明的双手握着发言稿，而他那线条明晰的脸，开阔的前额，挺直的鼻梁，有力的眉宇，以及那双温润的黑眼睛，看起来就像个好学生。他天生就是这副长相，就算照片贴在通缉文件里，看到的人也会误以为那是学校的三好学生证书。
而此刻三好学生正在认真准备接下来的发言，全然无视了台下万千少女的视线。
这一幕在一年前他刚入学时就已经领略过了，路明非那个心情，就好比当年刘邦还是个小亭长的时候见到秦始皇南巡的仪仗，旌旗蔽空甲光向日，不由得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