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雯雯
华灯初上，离路明非家不远的一个小区内。
披着白色外套的少女，一边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一边慢慢地走到居民楼的楼梯口。
少女估摸着时间，抬起头朝着楼上望了望，楼上万家灯火通明，唯有中间的一层是一片漆黑。
少女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她坐电梯上了楼，在门口摸索了片刻，打开了门进来进去。
室内毫无光亮，她也没有选择开灯，摸着黑换了拖鞋，准备直接回房间。
这时客厅的灯光忽然亮起，让少女的眼前一片恍惚。
“雯雯，回来了？”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貌与少女有着几分的相似，若能年轻几年，也必然是一个大美人。
“妈……你在家啊。”陈雯雯略显慌张地笑了一下，想直接溜回房间。
“站住！”陈母出声叫住了女儿，询问道：“怎么是这个点回来？你没和赵公子一起吃饭？”
“没有。”陈雯雯摇了摇头，低着头不看直视陈母的双眼。
“那是他送你回来的么？”陈母眯起眼睛又问道。
“……也不是，他可能晚上没时间，所以……”陈雯雯扭捏了片刻，犹豫地说道。
“是么？是人家没时间，还是你没给人家机会？”陈母没理会女儿的扭捏，直言不讳。
“妈，我……”
“好了，别狡辩了，就是我交给你的事情，你一点都没放在心上？”陈母打断了陈雯雯的话语，像是弹簧一般从沙发上坐起。
“你不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又真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陈母语调高扬，压迫感十足，陈雯雯只得缩了缩身子，低着脑袋，不敢直视她的母亲。
“你为什么不能听妈妈的话呢?”陈母叹了口气，又无奈地说道：“赵公子哪里不好了？我了解过你们班上所有同学的情况，他就是最优秀的那个，又帅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家里有钱。”
“嗯。“陈雯雯应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呐。
“‘嗯。’有什么用，你的行动呢？”陈母声音又提高了几度，“你知道我们家现在负债有多少么？如果不是我，你还能去仕兰上学？还能这么安生地过日子？你做梦吧！再说我这么养你，帮你物色对象，就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你为什么不听呢？”
“妈，我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我会想办法帮你还债的，我已经有自己的规划了……”陈雯雯想要辩解。
“你那个规划有个什么用？等你考上大学，再大学大学毕业，再找到工作，那都什么时候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未来会吃多少苦啊？我这帮你选了最简单的路，为什么不走呢？”
陈母带着怒意训斥道：“你知道我有多后悔么？当初追我的人，除了你爸，还有一个富二代，我最后信了所谓的爱情，结果呢？现在家里成这样了!没有金钱谈什么爱情？！”
“赵公子就是最好的那位了，而且人家那么优秀，你也许现在不喜欢他，但是说不定多接触接触，你就会觉得他真是很不错，爱情金钱双丰收怎么都不差的，当然，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人家，我觉得也不勉强。”
陈母又换了一副语气，变得苦口婆心起来：“他跟你是同学，你们又是社团对不对？他今早还来咱们这了，对不对，他大概是对你有意思的，你不喜欢他，但也可以试试嘛，人家那么有钱，你跟他在一起之后，他自然会对你好的，然后两种情况，一种是，你实在不喜欢他，那你就从他那里捞上几笔，对吧，比如结婚以后，分他的财产，另一种就是你们天造地设，最后白头偕老，那你这下半辈子也就不愁了啊。”
“妈妈，也能跟着沾点光，对不对？前者你就等于是几年时间换个几百万，后面你就自由了，你就可以去找你想要的，后者，你这一辈子的幸福不就定了么？你明白么？雯雯。”
陈雯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良久才开口：
“妈，你别想太多，我们就是普通同学，还到不了那一步。”
陈母摇了摇头：“人是要靠追的，尤其是你是女孩子，你追人家那只是隔了一层纱。我知道赵公子这种，不缺追求者，你们学校也确实有不少好看的女孩子。”
她说着拿出来了一叠厚厚的文件，上面记载很多同学的信息，陈雯雯一眼就看见了最上面的赵孟华，下面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比如，苏晓樯、柳淼淼。
“但是，我这不都给你安排好了，你想你入学那会是不是全校的人都觉得你是那么得惊艳，对不对？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你这个人设，打造得很成功啊，你知道吧，现在这些还在上学的男孩子，就是喜欢你这种的，这叫做白月光，我看人找公子是对你是对你有点意思，你再主动一点，这就能成，懂么？”
陈母又说了一大段话，感觉有点累了，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陈雯雯则将目光放在了那一叠同学的信息表上，陈母在每个人的上面都用记号笔留下了很多的痕迹。
赵孟华的那张上面全是√，还备注了一个“完美的目标”。
苏晓樯上面则有√有×，甚至有她和自己的对比，上面也留下了一句“重点观察”的字样。
陈雯雯稍微翻动了一下，没看到那个人，用拨开了几张，想要看看母亲对他的评价。
“雯雯，妈妈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么？”陈母的声音又传来，吓得陈雯雯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动作，转头看向母亲。
“记……记住了。”她怯生生地说道。
陈母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不是要给你很大的压力，我是真的希望，我接下来又要不在家一段时间，你也不用想躲着我了。”
“不是，妈，我没有。”陈雯雯的脸上略带上了几分被戳拆的局促，她最近确实因为母亲在家，而不太愿意在家久待。
“不管怎么说，我的意思很清楚，下个月初你的生日，我会回来的，你要么把赵公子带到咱们家里来，要么和他单独出去约会，全程记录下来，然后，在年底你们的关系要有进展，反正在毕业前，你一定要搞定他，明白么？这是关乎你未来的事情，你懂么？”
陈雯雯无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复，又像是在敷衍。
“就这样吧，我明天就走了，如果我当初嫁对了人，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所以，雯雯，这是我的前车之鉴，我真得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你也会房间去吧，你的社团、学业这些东西也别落下，这都是跟赵公子保持关系的一部分，而且，人本身就很优秀，你也要足够优秀，才能让人赵公子一直垂青你，至于你那一点点小心思，就不要再想了！”陈母舒了一口气，躺回了沙发上，凝视着陈雯雯，让陈雯雯相当的不适。
“我知道了，妈妈。”陈雯雯默然，点点头转身离开客厅，准备返回房间。
直到转身之前，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茶几上，那队已经散乱的信息表，她最终在最底下看到了那个人的一角。
上面打满了X。
陈雯雯略感释然地笑了笑，果然如此。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陈雯雯长舒了一口气。
她坐到自己床边，开始回忆。
原本她的家庭很幸福，父母也相当恩爱，直到自己大病了一场，家里花了很多积蓄为自己治病。
等自己好不容易病好了，家里又在前两年投资失败，不仅破产还欠了一大笔钱。
父母也就此分开，而现在，全部都依靠妈妈定期去那位她曾经拒绝拿到富二代叔那里，维持生活。
现在妈妈也变成了这样。
她叹了一口气，她不想单纯依靠谁，她想靠自己，自己可以考上顶尖的学府，依靠奖学金和勤工助学，等毕业之后又一份心仪地工作，慢慢地和妈妈一起，把所有的负债还请。
现在看来，这好像是她的一厢情愿。
陈雯雯姣好地面容现在扭成一团，满脸写着苦涩。
她坐上了床铺，将自己埋进双膝之中，双臂抱住双腿，整个人像是缩成了一个球。
如果，没有生病就好了，陈雯雯想着，那是她最灰暗的一段时光，也是一切的起点。
那段孤独而痛苦的日子，现在想来却没有那么沉重，病痛、孤独和对未来的迷茫。
现在，也是如此得彷徨，妈妈说的未来，自己想要的未来。
哪个才是更好地未来呢？
忽然，她抬起来脑袋，想起了什么。
利索地从床上下来，打开了自己的衣橱，在最下面一层收纳柜的最深处，里面藏着一部老式手机。
陈雯雯拿着它来到来窗头，接上了充电器。
一会儿之后，老家伙缓慢地开机了，陈雯雯迅速翻到相册，点开了照片。
里面只存储着一张照片。
有些模糊，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来是在一间病房之中，
一个人岔开双腿，没有什么形象地侧躺在病房的看护椅上，整个人似乎睡着了，脸上还盖着一本《百年孤独》，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
“路明非！”店长大声地叫着，“可算来了，赶紧吧，比赛马上开始了。”
说着店长把路明非迎进了虹月网咖，用手指了指他的对手。
路明非点了点头，向店长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非常礼貌地向对手打了个招呼。
可见到对手之后，他却眉头一皱，这还能让他碰上？
“是你？”对方也认出来路明非，表情一脸的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