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雯雯
路明非在合上笔记本电脑后走出房间。
婶婶瞪着他，嘴唇开合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说话。
路明非没有在意她的目光，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婶婶，我出去一趟。”
婶婶明白路明非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出于礼貌的通知。所以也没有吭声。
他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也跟她说了一声，但是她的尖叫没有动摇路明非离开这座城市的决心。
即使断了生活费，路明非也毫无障碍地在全国旅行了几个月并且又平安无事地回家。
她现在是管不了他了。只能希望他别撕破脸搬出去住。
路明非不知道婶婶是怎么想的，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陈雯雯之前约了他出来，说要商量文学社的毕业活动。他也没有拒绝。
路明非之前确实是喜欢过陈雯雯的，现在不喜欢了。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男孩，可能会因为不好意思，或者意识到自己被吊着的自尊而对陈雯雯敬而远之。
但现在的路明非不会。人的成长要学会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当时间过去了太久，你再审视当初无比在意的那些事时，最多只会释怀地笑。
或者换句话说，闹麻了。
路明非对如今的生活也没什么期望了，觉得把日子过下去就行，再把九州写出来。不至于在自己死后，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就被世界遗忘了。
“姬野......”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彷佛眼前又出现那双纯黑色的瞳子，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陈雯雯约他见面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路程不远。路明非推门进去就看到一身素白连衣裙的女孩在预订好的座位上向他招手。
“午安，社长。”他点了点头，坐下来。
听见他说午安，陈雯雯笑了一下，但是又听到那声社长，那笑容又瞬间像玻璃上的水渍，一下子被擦掉了。
“其他人呢？”
陈雯雯知道他问的是文学社的其他人，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他们有事，今天不来。”
这是谎言，实际情况是她今天只约了路明非一个人出来。本来这也不是很难说出口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那声社长之后她就不想让路明非知道这件事了。
路明非看了陈雯雯一眼，但是也没有质疑的意思。
陈雯雯开始点单，她先把菜单推到路明非面前。路明非也没有拒绝，选中了一杯咖啡又把菜单推回来给陈雯雯。看到路明非点的是浓度最高的黑咖啡，她也跟着点了同样的一杯。
等到两杯咖啡都被端上来后，两人也还没有说话，双方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路明非低着头玩手机，在咖啡上来之后，便端起来直接抿了一口。全程神色如常。
而陈雯雯也捧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这一小口的苦味在女孩的口腔中炸裂开来，让陈雯雯直接狼狈地咳了出来。
路明非摇了摇头：“喝不惯可以放糖的。”
他把抽纸和方糖一起推过去。
“咳咳......谢谢，明非。”
陈雯雯小心地把污渍擦干净，刚刚的意外让她有些难堪，但是看到路明非漠不关心的神态，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失落。
“刚刚的事拜托你别说出去哦。”她小声说。
路明非没有应，他换了个话题：“文学社的毕业活动的话。社长你有什么想法。”
“我？”陈雯雯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起这个，“我......我想先听听明非你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路明非说，“赵孟华之前不是说他可以包场电影院吗？听他的怎么样。”
虽然是疑问句的内容，但路明非的语气完完全全是陈述句的平铺直叙。
陈雯雯有些不高兴了，难道路明非不知道赵孟华是什么意思吗？但是她看到路明非的神情，心又慢慢地沉下去了。或许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满不在乎。
陈雯雯想说我不想听他的，但是她发现她现在难过得说不出话，只能闷闷地点头。
路明非看着她这副样子，皱了皱眉头。
“你喜欢赵孟华。”
毫无预兆地，路明非开口了。
他平静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快刀，在陈雯雯毫无防备的时候直接冷酷地插进她的心脏。
她确实感到了心脏像刀割一样的疼了。
路明非没有看到陈雯雯苍白的脸色，他还在出刀：
“赵孟华是个好人。他家境好，成绩好，外貌条件也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和他在一起是好事。”
不是......不是这样的......
陈雯雯拼命想否定路明非的话，她抓紧自己的裙子，咬着牙开口：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成功地顺利说出这句话终于又给了陈雯雯勇气。
“虽然他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他啊。”
“所以，所以。”
她又咬了咬嘴唇，“我没有理由要和他在一起。”
路明非抬起眼睛，他看了陈雯雯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陈雯雯以前经常看到路明非为了逗她开心的滑稽的傻笑，以前她从来没有对这样的路明非心动过。
但是这一次她看到路明非的笑，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阳光从咖啡店的落地窗打进来照在路明非清秀的眉眼上，把他的眼睫毛衬得很长。
“已经不喜欢了，那就是说以前喜欢过？”他笑着问，“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呢？”
陈雯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她低下头不敢继续看这样的路明非，小声说：
“人是会变的啊。”所以她现在变得不喜欢他了也很合理吧。
路明非笑着点了点头，选择赞同她的观点：“对啊，人是会变的。”
他感慨着，站起身来。
“社长。谢谢你请的咖啡。”来之前陈雯雯已经说过她请客。
路明非挥了挥手，“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就先不奉陪了。”
陈雯雯看着他毫不留念的转身走远，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头。
她呆呆地在原地坐了好久，突然有种委屈得想哭出来的冲动。
......
陈雯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妈妈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担心得问东问西。
但是她全然没有心情回应，随便敷衍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餐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
屏幕上是陈雯雯和路明非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在两个小时前发给路明非的。
“明非你到时候会来参加文学社的毕业聚会吧。”
陈雯雯对这条消息看了很久，但是路明非始终还没有回复，以前不管她发什么内容，路明非都是秒回的。
想到这一点，陈雯雯的眼神又黯然了几分。
但好像是上天终于眷顾了她一样，天使一样悦耳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陈雯雯顾不上自己的难过，带着期待又害怕的矛盾心情看向屏幕
上面只有一条回复。
“当然。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