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福王
广场上马祥麟又是一声大喝:“守!”
白杆兵们井然有序,瞬间变换成圆阵,他们围绕着圆中心迅速转动,白杆长矛和盾牌如同一块铁板严严实实,坚不可摧,从上空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钢铁堡垒,盾牌长枪密不透风,望而生畏。
“收!”
听着马祥麟的号令,白杆兵们迅速恢复成最初的三排队列,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个个昂首挺胸,矛杆垂直地面,如同一排排挺拔的青松。
演练完毕后,马祥麟快步跑上白玉阶,向朱由检大声禀报道:“启禀陛下,我部演练完毕!请训示!”
“哈哈哈哈,朕没什么要训示的,只有一个字,好!”朱由检对马祥麟竖起了大拇指。
朱由检转身面向一众阁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这白杆兵如何?”
孙承宗身为兵部尚书,率先答道:“启禀陛下,此白杆兵确为不可多得之强军。”
其他三人也表示赞同。
朱由检笑着说道:“朕有意将他们编入五军营,为朕操练兵马,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其实朱由检也不是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和他们说一声而已,显得自己很是民主。
四人皆称善,大明确实需要一支强军坐镇京师,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就在朱由检准备返回乾清宫时,首辅张瑞国叫住了他,可又吞吞吐吐的不说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朱由检很是不耐:“张阁老有事说了便是。”
哎,张瑞国轻叹一口气,朝朱由检行了一礼才开口:“陛下可曾听说福王一事?”
嗯?闻言,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福王朱常洵?怎么了?没听说最近他有搞什么幺蛾子啊?
他看了眼脸色凝重,而又带着一丝哀伤和怒火的张瑞国,轻声道:“张阁老但说无妨。”
张瑞国这才将事情讲来,原来之前因为晋商一案,朱常洵痛骂了朱由检一通,朱由检为了报复,取消了拨给朱常洵的盐引,还将万历拨给朱常洵的各种杂税都归公了。
这一举动让朝野很是欢腾,朱常洵什么人?国本之争的罪魁祸首!很受万历喜爱,几次想要立他为太子,要不是百官阻挠,还真让他坐上龙椅了。
为了这事万历还和百官怄气,不上朝,还不批阅奏章,官员空缺时也不任命,六部九卿只剩下一个都御史、两个侍郎,内阁只剩一个方从哲在干,你说这叫什么事?你这皇帝就这样当的?自己的天下都不要了?
最后在百官逼迫下,让朱常洵去洛阳就藩的时候,为了补偿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划了两万顷庄田给他还不行,罚没张居正的财产也都拨给了朱常洵,要盐引给,要杂税也给,四川盐井的一部分收益也给,要啥给啥,不顾民生疾苦,国家财政困难。
哎,明实亡于万历,还真不是白说的。
你说百官能对朱常洵有什么好感?巴不得看他倒霉呢。
可人家朱常洵不这么想啊,朱常洵过惯了富得流油的生活,哦,现在你说取消这些优厚待遇,过惯了奢华日子的朱常洵怎么受得了?
朱由检的旨意传到洛阳,朱常洵当即大怒,拒不接旨,还当着去宣旨的太监的面痛骂朱由检不孝!这事朱由检知道,他虽然生气,但还是忍了下来,现在还不是动朱常洵的时候,否则难免有人兴奋作浪,说自己虐待亲叔父了。
只听张瑞国缓缓说道:“福王爷得了陛下旨意后,虽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但却心有所怨,变本加厉,夺民之地愈甚,四处草菅人命,淫人妻女,百姓敢怒不敢言。”
“甚至,甚至......”张瑞国看了一眼朱由检的脸色,发觉对方面无表情后才继续道:“甚至将为陛下选的秀女也都全抢了去。”
。。。。。。
朱常洵抢了自己的秀女,朱由检并不生气,只是无语,先前念在你名义上是老子亲叔叔的份上,只是取消了之前对你的优厚待遇,没把你怎么样,现在好了,来和老子抢女人?还有没有把老子放在眼里?
咦,不对,自己不是让李若涟派了锦衣卫,去洛阳监视朱常洵了?怎么张瑞国比我知道得还快?不科学啊。
想到这,朱由检试探着问道:“张阁老如何得知此事?”
闻言,张瑞国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般窘迫,与他交好的李国普插话道:“启禀陛下,张阁老有一子名为张洪清,在洛阳任职,正好主持这次选秀,福王执意抢夺秀女,张洪清力阻不许,被福王爷府上家丁打了个半死,现在还躺在床上。”
李国普没有再说下去,可朱由检已经明白了,好家伙,原来是儿子被打,老子气不过来我这上眼药来了。
他心里暗笑,张瑞国啊,张瑞国,你真是.....
孙承宗听了这事,也觉得朱常洵做得太过火了:“陛下,福王殴打朝廷命官,抢夺秀女,简直视陛下和朝廷如无物,恳请陛下惩处!”
钱龙锡也对这个贪婪无度,沉溺酒色的王爷没有好感:“孙阁老所言甚是,天下藩王何其多,若皆效仿福王,陛下如何自处?朝廷如何自处?”
朱由检当然想干掉朱常洵,可担心影响太大:“朕赐死代晋二王,诸藩对朕已颇是不满,若要再惩处福王,朕恐诸藩人人自危,不好收场啊。”
在场阁臣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处理福王可以,但是我怕其他藩王闹起来。
张瑞国又站出来了,只见他一身正气,慷慨激昂道:“陛下,可罚俸福王,处死闹事家丁,以为惩戒。”
哼哼,福王福王,我虽然拿你没办法,可打伤我儿子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打了我儿子的人都得死!
不得不说,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儿子被打,老子当然要报复回去了。
李国普,孙承宗,钱龙锡三人也齐声道:“请陛下罚俸福王,处死闹事家丁!以正国法!”
朱由检面露无奈之色,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哈哈哈,瞌睡了还有人送枕头,不用自己开口,内阁就逼着自己处理朱常洵,真是意外之喜。
朱由检故作惆怅,像是不愿意处理朱常洵,可又被逼得不得不处理,语气无奈道:“好吧,就依张阁老说得办!另外罚田一万顷分给流民耕种。”朱常洵啊,朱常洵,先让你出点血,账以后慢慢算。
“是!”
闻言,张瑞国满面红光,很是欣喜。
朱由检又补充道:“张阁老之子张洪清,为人刚直持正,不惧强权,就升为洛阳知府吧。”
嘿嘿,让你的仇人去对付你,朱由检很是腹黑的想道。
第二天,朱由检又去巡视了勇卫营,如今的勇卫营已非吴下阿蒙,原来的四卫军备废弛,士卒懒散,毫无纪律,可在曹化淳和孙应元,周遇吉,黄得功,孙之沆等人的努力下,精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
见朱由检亲自来巡视,勇卫营将士们一个个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喊声震天动地,似要踏破天际。
朱由检其实不懂带兵,但他知道如何磨炼意志!那就是练军姿,所以他亲自写了份练兵要点,发给曹化淳和李邦华帮人,让二人按这个来练兵,他身为皇帝,一大堆国事等着他,自然不可能亲自练兵。
看着依旧有些散乱的队伍,朱由检心中微微一叹,果然这年代人的素质还是不如前世啊,前世一个星期就能练的那帮学子有模有样,现在练了快四个月了,还是差强人意。
曹化淳等人也来找过自己诉苦,说练得很是艰难,许多将士甚至连左手右手都分不清,最后还是不得不绑上布条,才让他们区分了左右。
一个军队要有极强的战斗力,那就必须要有素养,一群目不识丁的大兵你能指望他能有多少战斗力?而一支有信仰的军队,往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至于怎么让他们有信仰?抱歉,朱由检做不到。
他只是下令让勇卫营将士们每天认五个字,提升提升文化水平,还好勇卫营现在才一万多人,可以这么搞,至于京营那他没什么要求,随李邦华搞去吧。
“嗯,不错。”众将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朱由检,希望能听到夸赞,朱由检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老实说众将对朱由检都很是佩服,带了这么多年兵,第一次见还有这种带兵之法!用这种方式练出来的兵,精神面貌和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把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刮了胡子,变成了一个大帅哥。
“弓弩、短兵、火器,军阵操练得如何?”朱由检问道。
曹化淳小心答道:“禀陛下,将士们已会使用弓弩、短兵、火器,至于军阵还未操练,一直在练军姿。”
天知道曹化淳这段日子怎么过的?天天起早贪黑,训练士卒,朱由检要他们以身作则,与士兵同甘共苦,刚开始曹化淳等人还不习惯,叫苦连天,可时间一长,也感觉身体和精神好了许多。
“可曾熟练?”
曹化淳摇了摇头,答道:“将士们只是大略会用,火药,箭支不足,无法时时训练。”
不能经常训练?这可不行啊,军队就是要多练,闲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朱由检当即说道:“缺什么找朕要,务必精熟器械,时时训练,方不致临敌失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