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车营
结果自然是差强人意，懈怠久了要重新拾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京营如今兵马几何？”没有避讳，朱由检直接当着众臣的面，向李邦华问道。
李邦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瞅了眼后面坐立难安的文武，心里有些纠结要不要给他们留点面子。
“看他们干什么？朕问的是你！如实说！”朱由检目光如剑，直逼李邦华。
朱由检散发出的气势犹如巨石压顶，压得李邦华喘不过气来，好像一旦自己说了假话，眼前天子就要暴起杀人。
“陛下，京营现有一万七千人！”李邦华心一横，把家底都抖露了出来，不说实情会得罪陛下，说了实情会得罪你们，我当然选择后者！得罪了你们最多被弹劾罢官，可得罪了陛下。。。。。。
李邦华的话像是撕掉了大明朝最后一块遮羞布，一点余地都没留。
一众文官皆是惊愕失色，虽然知道京营有吃空额，可居然到了这耸人听闻的地步！
另一边几位勋贵也是面无血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拉到大街上游街，颜面尽失。
京营一直是他们这些勋贵的大本营，变成这模样，他们脱不了干系！
朱由检目光阴沉的扫过众人，怒极反笑：“好，好啊，好，真是好啊，看看，这就是我大明的京营，朕的禁卫！”
“十万余人竟只存一万七！若有朝一日建州女真兵临城下，朕能依靠谁？靠这一万七千人吗！？”
朱由检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莫不是要朕作宋之二帝狼狈北狩吗！”
轰！朱由检的吼声犹如一道闪电，劈在点将台上，众大臣本就战战兢兢，此刻见朱由检发作，纷纷跪倒，额头紧贴地面，不敢发一言。
朱由检又骂了一阵，肺腑中的怒火这才渐渐平息下来，他是真被气到了，原本以为京营至少有个三万人，可竟然只有一万七！他娘的，以后后金，李自成打来，你们这帮文官勋贵是不是又要卖我？
见他渐渐平复，孙承宗这才拱手说道：“陛下，京营糜烂已久，急需整顿，兵部竭力支持！”
孙承宗也没想到京营的情况会这么坏，他现在主管兵部，不能坐视不理。
施凤来也说道：“陛下，京营乃国之近卫，天子之御林，败坏到如此地步，实是匪夷所思，臣与诸位阁臣自当支持李大人整训京营。”
内阁和兵部都表态了，朱由检把目光投向了三位国公，大冷的天，张维贤，朱纯臣，徐允祯却只感觉浑身燥热，大汗淋漓。
张维贤知道陛下是要他们表态，陛下一定是清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希望他们主动配合。
张维贤率先表态：“京营废弛，空额巨大，自当整顿。”
反正我也没吃多少空额，没占多少役。
有张维贤在前，朱纯臣，徐允祯也随即表示，一定主动配合李邦华整顿京营，可他们脸上那肉痛的表情，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哎，以后再也不能吃空额，再也不能调兵去办事，再也不能卖军械了。。。。。。
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他今天来就是要站队李邦华，逼着勋贵大臣表态，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以后李邦华做事也会方便一些。
“都起来吧，朕也是骤然闻此前所未有之事，一时失了态。”
。。。。。。
众臣这才起身，好家伙，一时失态？刚才你发火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随后，李邦华又唤人取来一张地图，悬挂壁台上，这是京营的兵力分布图，朱由检走到图前细细看了起来，众臣也都纷纷围过去。
朱由检看不懂，干脆不看，心中一动，问道：“军中战术操练得如何了？”
李邦华没想到朱由检会问起这个，据实答道：“荒废以久，近来臣都在淘汰老弱，整训军伍，京内器械奇缺，无法操练战法。”
说起这个，这时代的明军战术都是以马、步兵结以车营，四面布列大小枪炮，防备女真骑兵冲击。
哦，差点忘了，车营的编制还是旁边的孙承宗定下的，全营兵力包括步兵 3200人、骑兵 2400人、及1000多辅助人马，约官兵 6600人，有枪近两千枝，各种火炮三百门，偏厢车128辆，辎重车256辆。
有着这么强大的火力也能被以冷兵器为主后金打败？还真是这样。
车营也有缺点，比如机动性差，后金军大都是骑兵，可以迅速对你进行包围、分割和突袭，先用火炮和弓箭攻击，等你们意志崩溃，再投入步兵扩大战果。
听到李邦华说没操练过，朱由检心思活络了起来，自己虽然在军事上是个门外汉，可懂火力啊！什么三段射，火炮集中使用搞起来啊！
他隐约有了一些想法，又问：“我军火炮，火统射程如何？”
这就问到了李邦华的盲区了，对这些他也是一知半解，不敢不懂装懂，扯着虎皮称大王。
还是孙承宗这个行家站了出来：“我军佛朗机炮可射300步，虎蹲炮亦是如此，红夷大炮可射600-1000步不等。”
徐光启这位火器专家也插话道：“我军鸟统六十步可破建奴铠甲，三眼统五十步，鲁密统一百五十步。”
朱由检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步不步的，你告诉我多少米就成！可现在大明还没有米这个概念。
他只能用人来丈量一下一步大概多远，他朝点将台下一文官，勾了勾手指：“你上来。”
那文官见陛下召见，双脚一蹬，跃上台来，快步跑到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指了指地上，吩咐道：“你躺下。”
不但那文官不明所以，在场众人也是一脸错愣，陛下这是要干什么？发了失心疯？
那文官虽然不解，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朱由检的命令，只见他腿一伸，手一撑，整个人便结结实实的紧贴地板。
然后朱由检这才让人，用地上文官来演示一下，一步大概有多少米，度量过后，朱由检清楚了，大概一步有一点五米，哎。。。这单位换算真是。。。
“起来吧，你是何人，身居何职？”朱由检打算奖励奖励这听话的文官。
只见那文官躬身行礼道：“微臣，兵部都给事中袁枢。”
嗯？袁枢？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哦，好像是袁可立的儿子。
既然是忠臣之后，朱由检对袁枢更加满意了，亲自为他拍去身上的尘土，让袁枢受宠若惊，旁边众人看着皇帝这礼贤下士的举动，也咂舌不已。
“嗯，多多为国出力，朕记下你了！”
袁枢得了这话，欢天喜地的下去了，陛下说他记得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