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无益于帝国的软弱
几个小时后，希洛古堡前往君庭的路上。
似曾相识的，一辆马车行进在大雪纷飞的路上。
似曾相识的，在魔法阵的加持下，车内温暖如春，四平八稳，淅淅索索，以及小声对话。
“不行的话，要不算了吧。”
“……我行的，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
“嗯。行。”
“啊这……”
“唉。”
“……再试一次，我换种方式再试一次，殿下。”
“嗯。那你试试。”
“怎么会这样……”
“唉……”
“殿下，我……”
“不用勉强了，你……确实不行啊。”
兴致索然的摇摇头，琳迪斯叹了口气。
“是我的问题，我不该硬拉着你下棋的。”她将几枚棋子丢在车厢正中的棋盘上。
对面，望着占据车内大半空间的棋盘，有些颓然的，雷因也丢下几枚棋子。
“我真傻，真的……我怎么会想到跟殿下这种军神下什么‘军争棋’的……”
“军争棋”是亚斯兰很流行的一种游戏，有点像是前世的“桌游”。
起源于人族和欧萨族的战争，两人就能玩。
双方各持象征着人族或欧萨族的兵种，用骰子确定开局和后续。
率先击败对手“皇帝棋”，或者占据对方“皇城”的一方获得胜利。
雷因会玩军争棋，上学时和同学们没少下，进入白银之锋也经常和同僚下，胜率还不错。
正因此，听到琳迪斯下棋打发时间的提议后，他很有兴致的答应了。
答应时，他真忘了，面前少女是帝国军神，军略天赋不讲道理的强。
军争棋这种脱胎战争的游戏，人家闭着眼睛都没多少对手。
于是，从第一局输到现在。
“……你不用那么说自己。”
像是怕雷因被连续的失败给打击到，琳迪斯犹豫了下。
“其实以你的水平，已经算很不错了，在我的对手里……你应该能排到前十。”
雷因其实也没多少失落，只是输的太多，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到琳迪斯的军略天赋就释然了。
这会儿听到对方给的排名，他又振奋起来。
不算他，能跟琳迪斯下棋的，肯定身份非凡。
考虑到军团长的身份，这些棋友多半出自军中，军略也不会差了。
能在这些人里排到前十，就算是倒数第一，就算少女平时下棋的对手不多，也可以稍微骄傲一下。
而且少女那种一板一眼的性格，这种事不会撒谎。
“前十？那……前边几位都是谁？”他振奋而好奇道。
“玛娜。然后就是老师。”
琳迪斯点头道：“父亲去世后，排第三的，应该就是罗贝尔兄长了。”
原本还在笑，雷因很快皱起眉。
琳迪斯不会在这种游戏上撒谎，她说罗贝尔的棋力能排第三，那就一定是真的。
军争棋虽然是游戏，却多少能反应出军略谋算水平。
排名第三，说明罗贝尔这名皇储，并不是什么草包。
印象里，游戏设定也确实如此。
军功方面，罗贝尔确实和琳迪斯没法比，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相反，这名皇储军功不少。
尤其是十多年前，琳迪斯还没崭露头角时，罗贝尔才是帝国最能打，最能领军的人。
政务民生方面也不差，别的不说，提奥多雷能到处私会情妇和私生子，安东尼奥能陪着而不在君庭处理政务，自然是因为君庭有皇储坐镇。
当然，皇帝和首相能安心，君庭留守的大臣们能力出众也是个原因。
不过那些大臣能悉心辅佐罗贝尔，多少也能看出罗贝尔的能力以及声望。
看来，和游戏里的背景板不同，这个罗贝尔……不是什么软柿子。
雷因皱起了眉。
皇储越是优秀，追随其的人就越多。
琳迪斯这边的追随者也不少，并且还在与日俱增。
这就使得双方利益集团完全没有矛盾还好，一旦有，即便是集团主心骨也没办法阻止最后的爆发。
不谈对方陷害自己的事情，皇权更迭后，各个紧要位置只能有一个人，很多利益也只能有一份，注定了两边不可能妥协。
再说，怎么可能不谈陷害那件事。
有一就有二，不管对方怎么想的，这种试探削弱以后不可能少，绝不可能坐等对方上门。
从陷害的过程来看，对方的手段不能说不毒辣。
要不是有了前世记忆，自己恐怕死定了。
就算琳迪斯能保下自己，自己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琳迪斯也会因此威望大损。
对了，这或许才是对方的目的。
通过陷害我，既试探琳迪斯的底线，又逼迫其强行保下一个无名小卒，损害以往威望，还能打击士气……
就算这些都办不到，比如玛娜能想出办法，试探底线这个基本目的还是达到了。
一举多得啊，如果不是罗贝尔自己想出来的，他的阵营里，一定有什么高手。
难。
真难。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冷不丁一声担忧，雷因回过神，一抬眼，见琳迪斯疑惑的看着自己。
“游戏而已，没必要那么在意的。”她似乎以为自己还在纠结棋局输赢。
“……不是在意下棋，是……”
本能的解释了下，雷因忽然心中一动，“对了，殿下……对皇储殿下怎么看？”
他本来想问问琳迪斯对罗贝尔的看法。
却没料到，在他面前一直亲和的少女豁然变了脸色。
“……我只说一次。”
她别开脸，口吻头一次生硬，“不是我主动提起，不要在我面前讨论罗贝尔兄长。”
……但刚才是殿下您先提到的。
暗自腹诽，雷因却有些明了。
即便不说游戏记忆，光是前世见闻带来的眼界认知，就能判断出一件事。
恐怕，琳迪斯多少也意识到，她和罗贝尔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能一起下棋，说明这对堂兄妹关系不差，起码以前不差。
上次在马车里的只言片语，似乎也证明了这点。
因为皇位之争和这种兄长起冲突，甚至兵戎相见，这是少女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甚至是一直回避的。
雷因想起了议事厅的一个细节。
最后询问刑罚，安东尼奥应该是想逼一下自己这个学生。
皇权之争，没有亲情可言，以皇帝身份执掌帝国也是。
想要赢下皇权，执掌帝国，必须有足够的觉悟。
琳迪斯没有。
被逼问伊奈丝和巴蒂的下场时，少女回避了。
或说软弱了。
这种软弱，于帝国无益，那位三朝元老很清楚这点，否则不会流露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