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花火大会
和那位奇怪的巫女小姐分别后,路明非继续着自己的采风之旅。
说起来也很奇怪,仿佛那位巫女是晴女一样,拥有着真正巫女的神力,在分别后没多久雨就停了,但雨停那么早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渗入沥青路基的雨滴又在太阳的照射下蒸发,即使地面看起来还湿漉漉的,体感温度却拔高了几度。
路明非也不想在这种粘稠的氛围中继续前进,他就近选了家星巴克坐下,学着CBD里的那些精锐人士点了杯黑咖啡,结果差点把午饭吐出来。
苦成这样的玩意,那群傻逼到底是怎么喝下去的?还是说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
附近好像有家教堂还是佛寺,即使是雨后初晴也有管风琴的演奏声传来,路明非不在那栋建筑里,可还是觉得自己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音符包围,低音的震动从脚底向头顶冲去,强烈的气流鼓动带动着那一整座教堂或是佛寺轰鸣。
拿出地图扫视一圈,路明非确定了自己的定位,那间有着管风琴的建筑应该是筑地本愿寺,是一家佛寺,据说只有在每月月底的最后一个周五才会举行免费入场的管风琴音乐会,不知道为什么月中路明非也能听到,大概是在练习吧。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取出D2X拍上一段,掏出手机,有些无所事事,自来到东京他仿佛和那些鬼怪离奇的事情脱节了,像是有人一脚把通往神秘世界的大门踹上,让他能好好享受这场旅行。
该怎么说呢,好玩是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和漂亮的小腿都看见不少,但静下来后却又觉得没啥意思,果然对他这种懒狗来说旅行的意义不在景色而在身旁的同行者啊。
老唐那边应该睡了,师兄那边,训练结束了吗?感觉骚扰师兄不太好啊……路明非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瘫在桌子上,像只臭臭怪。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他睡不够又吃不饱,问过楚子航和老唐,他们都说发育期这样很正常,老唐更是贴了张猪头的表情包给他,还说“你这个年纪怎么能睡不着的,现在睡不着等以后工作了就更别想睡了。”
原来在社畜们眼里,能好好睡觉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吗?这样的大人听起来真是可悲啊。
等本愿寺的管风琴练习结束就又该出发了,今晚的目的地是“晴海ふ頭公園”,翻译成中文就是晴海码头公园之类的,建在海边,是所谓的东京中央区“夜景八选”之一。
路明非自然不是为了这座建于1975年的老东西而来,他只是想看看预定在晚上六点到九点的花火大会。
作为中国人,他自然不会对烟花陌生,可是如此大规模的集中释放,再加上动画里那些有着滤镜的情节,路明非还是对花火大会颇有兴趣的,好像不用买门票,不过他也不打算靠得太近,能找到一个高点拍照就行。
雨停了,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将杯中的黑咖啡偷偷用“传送”扔进下水道里,路明非咳嗽一声,故作正经地起身结账,眼角余光却又捕捉到一抹白红色的影子。
是那位自称绘梨衣的巫女小姐。
也是,今天会举行、且离中央区不远的花火大会,也就只有晴海码头公园的那场了吧,他们两人的目的地本就相同,再撞上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
路明非看着逐渐将巫女小姐包围起来的混混,嘴角微微抽动。
真俗套啊。
这是什么不入流的家伙才写得出来的邂逅剧情吗?在过去几百年的文学作品里早就用腻了啊。
他叹口气,把自己的头发抓成鸟窝,可还是往那边迈出了脚步。
好歹看到了,而且自己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只能幻想自己很牛逼的家伙了,他路明非现在似乎能称得上一句真的牛逼,牛逼的家伙就该干牛逼的事,虽然路某人觉得这种程度的英雄救美和格调有点不沾边,但该动手时还是得动手啊。
但在绘梨衣稍微将手中的长刀出鞘后,路明非猛然加快了脚步。
不对……不对!
他要救下的不是那个女孩是他妈那几个混混!这个女孩……这个巫女,绘梨衣,血管里流淌着和他一样的血!
狂龙的血!
本以为只是装饰的长刀流淌着如水的刀光,但少女想杀掉什么委实不需要这把其实很锋锐的刀,她只需下令便可,现在更像是一种仪式感吧。
拔刀这个动作出现,就说明该死人了。
但在刀出鞘到一半时,另一只手压在了少女持刀的手背上,绘梨衣眼睛里有着死神般的冷酷,她凝视着突然出现的碍事者,开始思考要不要连同他一起斩了,但那家伙只是笑笑,将刀压了回去。
“我带你翘家,你不要杀掉他们,怎么样?”
少女微微一愣,歪头审视着路明非,在看到那抹赤金色后有些好奇与欣喜,她抱着长刀,掏出小本子,一笔一划。
“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
“哄多尼哄多尼哄多尼。”
“那,约好了,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她伸出小拇指,似乎想要和路明非拉钩。
路明非心说还真是孩子气,不过以自己现在的体质,吞一万根针估计都没啥问题吧,但他还是伸出小拇指,与少女做了约定。
少女眼中如北极寒冰的杀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还是那种傻乎乎又一片空白的稚气,路明非松了口气,没有爆发冲突就是最后的,至于约定,随便逛逛就完事啦,总不能再把绘梨衣带回酒店吧。
“kora!你这家伙,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回事啊!”
小混混的头目狂怒,本来以为可以勾搭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子截胡,这两人搁那自己聊上了,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要不把这小子沉进东京湾吧?不,这样痛快弄死还是太便宜他了,应该当着他的面把那女人上了,再把这小子阉了,玩腻了砍成肉块一起扔进东京湾。
罪恶的毒花不断从心中的黑泥里长出,飞速生长至足以将整个心灵笼罩,混混弹了个舌,抽出了自己的弹簧刀。
“喂!你这蠢货!”
他大喝着,吸引小子注意力的同时将手里的刀狠狠刺穿,那小子也转过头来,混混本以为自己要看到恐惧和害怕的甘美神情,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可他的记忆却停住了,宛如钟表被人按下了暂停。
一双赤金色的眼瞳充斥他的整个世界。
等他回过神来,周围是一片湿润又纯白的云。
咦?我好像……在下坠?
混混像是在水中游泳般滑动着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把头朝下的身子摆正,他却看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在自己的斜下方,那红白相间的建筑实在是太有辨识度,让他不禁念出它的名字。
“……东京…铁塔?”
他低头往下看去,一片碧蓝的汪洋被灰色的钢铁丛林包围,像镶嵌在灰色项梁上的蓝宝石,而自己正在朝着这颗蓝宝石坠落,没带降落伞的那种。
“……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的疑问了,在足够高的速度下,柔软的水也可坚硬如钢,于是今日的东京湾上被染上了一点点小小的红色污渍,但它只是沉默着,毕竟——
埋葬在这里的人太多了,无论好人恶人,多出一个小混混又如何呢?
剩下的小混混在看到黄金瞳后就已经溃散了,空间留给了路明非和巫女小姐,绘梨衣举起小本子,递给她的临时共犯看。
“原来你也是怪物。”
“你知道我对那家伙做了什么?”,路明非挑眉。
小本子上很快多了一行文字,“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死了。”
“那你不害怕我吗?我可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绘梨衣和他对视,歪了歪头,写了几个字。
“那昨天呢?”
“昨天?”,路明非一愣,他想起那个流传在论坛上的老梗,说是荆轲刺秦,带了个燕国勇士秦舞阳,据说他十三岁就杀人,凶猛无比,没人敢看他的眼睛,以路明非现在的世界观来说这家伙估计也是个混血种,黄金瞳瞪谁谁尿床才没人敢看他眼睛。
就是这样牛逼哄哄的秦舞阳跟着荆轲去刺杀秦始皇嬴政了,结果在自家老大献图的时候这家伙吓得发抖,想必是能和他路神人比胆子的存在,于是就有了以下的打趣。
秦舞阳:“我杀了十几个人。”
嬴政:“还行,那昨天呢?”
路明非现在颇有种自己就是秦舞阳的感觉,面对着女皇的审视瑟瑟发抖,说不出话,话说你个日本人怎么会懂这个梗啊!难道巫女小姐还是个冲浪高手吗?!
还有这家伙是不是有些过于危险了,刚刚拔刀的瞬间给他一种“叹息”的感觉,仿佛只要少女下令,被她下令的绝大多数生命都会在那至高的命令下死亡。
简直是最终少女兵器啊。
路明非说的是一部漫画的名字,讲的是一个普通又羞涩、还带着一点天然呆的少女被军队改造成最终兵器的故事,她的伟力可以随意毁灭城市,夺取生命比呼吸还简单,可兵器少女的梦想只是变回普通人,和自己的男友亲亲热热。
即使他们努力过,却依旧离正常的生活十分遥远,直到最后地球毁灭了,只剩下少女和男友两人。当年的路明非看着在已经只剩下两人的星球上拥吻的男女主,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不对劲,这样下去超忆症又要犯了……
“该带我去看花火大会了吧。”
新的小本子敕令伸到路明非鼻子下面,他回过神,转身,往目的地走去,绘梨衣迟疑了一下,跟在他的身后,依旧抱着那把长刀,但手中握着的却是纸与笔。
……
“绘梨衣又离家出走了?这次她走到哪里了?”
源稚生抽出沾染了鬼血的蜘蛛切,皱起好看的眉,他的身后,乌鸦和夜叉正在打扫战场,而樱则是站在源稚生的影子里,警觉地打量着周围,预防漏网之鱼的突袭。
“中央区南侧?往晴海那边去了?”
源稚生一愣,这次他的妹妹倒是走出够远,不再像以前,只是走出三条街道就开始害怕,害怕世界的美丽与危险。
为什么会去晴海呢……
“樱、乌鸦,最近晴海有什么会吸引女孩子注意的吗?”
樱沉默摇头,然后开始查阅资料,她的目标是当源稚生手下的漂亮女孩,但不代表她本身会对普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有太多了解,她更通晓源稚生喜欢的东西。
乌鸦陷入思索,可他也想不到晴海有什么,在当少主跟班前他的脑子里全是该怎么放高利贷和怎么收债,而在成为少主跟班后他的目标是把那些不服少主的家伙全部摁死。
再说了,那位上杉家主离家出走不应该去秋叶原之类的地方吗,由于家族的培养方针,那位家主可是最本教旨主义的宅女啊。
“少主,你怎么不问我?”,夜叉将一位“鬼”的心脏捏碎,抬头看向自家老大。
源稚生只是嫌弃地摆手,“要是能让你猜到绘梨衣在想什么,那事态就更严重了。”
毕竟夜叉全身上下只剩肌肉和一颗变态的心,指望他去猜自家妹妹的心思,还不如指望乌鸦这家伙将来接他大家长的班。
“唔,晴海那边,应该是花火大会吧,算算日子,也该东京湾大华火祭召开了。”
源稚生心中一动,他记得出任务之前绘梨衣确实说过花火大会什么的,但她是指着电视里的番剧画面说的,源稚生又急着出任务,没太注意妹妹的心思。
翘家去看花火大会了吗?
听起来,好像也很不错啊。
他拨通一串电话,吩咐道,“找到上杉家主后,隐藏在暗处保护她的安全,将碍事的东西排除掉,在花火大会结束后再把她带回来吧。”
听着电话那头的嗨伊声,源稚生沉默片刻,补充了一句。
“找到坐标后发我一份,这是身为哥哥的本职工作,由我来担任绘梨衣的护卫,这样就可以堵上其他家主的嘴了吧。”
说是绘梨衣的护卫,倒不如说是她的看守吧。
源稚生露出苦笑,又转瞬收敛,加大了清扫的力度。
“速度解决!我还要回去陪我妹妹看烟花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