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鸿门宴与无间道
纽约，布鲁克林区，某个贫民窟。
在老唐又脏又乱还拉着窗帘的房间里，路明非、楚子航、老唐围绕着桌子上的那封有着一枚半朽世界树徽章的通知书，一脸凝重。
楚子航拿起通知书，再次通读，并以朗读课文的语气将上面的内容朗诵出来。
亲爱的罗纳德·唐先生：
我们常说，人生里往往有时候需要在两扇门中选择一扇，被选择的门打开，另一扇门就会永远关闭。
而现在，卡塞尔的大门为您开启，这里有着您过去二十余年求而不得的事物、知识、同类，在黄金瞳的照耀下，您前半生的血之哀将会彻底退散。
若您愿意进入卡塞尔之门，请在一周内联系我校古德里安教授，他会对接您的入学相关事宜，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高兴认识您。
“你诚挚的，诺玛。”，将最后一句话念出，楚子航放下通知书，视线在路明非和老唐身上来回跳跃。
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像大家都是混道上的，前几天哥几个冲过去把人家场子砸了，结果今天收到一份请柬，请大伙去对面本堂里坐坐，这不是桌子下摆好刀枪剑棍的鸿门宴还能是啥？
“不会老唐去了之后就被五百台初号机细细切做臊子了吧？”，路明非怎么想都只有这个可能，这简直不像是通知书或是阴谋什么的，明摆着是一封战书。
“我更关心这个。”，楚子航的手指落在某个单词上，“黄金瞳。”
“嘛是黄金瞳啊？”，老唐模仿着星际频道里一个网友的口音，而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闭上了眼。
等再度睁开，两双如熔岩般的黄金瞳点亮了整个暗淡的房间。
“我去，你们真是宇智波啊……”，老唐喃喃，他想起昨天路明非问的那个问题，当时还以为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明明和子航真憋了双金色的眼睛出来。
“果然，卡塞尔里的家伙和我们是同类。”，楚子航思考后也有些头疼，虽然有一半疼是因为路明非买的假酒，“可是它为什么找上了老唐？”
按理来说找上自己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自己在那场追逐中同时暴露了黄金瞳和言灵，路明非一直保持着神秘，除非天天监视着他，不然不可能有人知道路明非来过美国，而老唐……
即使楚子航怀疑老唐也是混血种，只是尚未觉醒而已，但他现在是真憋不出黄金瞳，要真被卡塞尔那群神经病发现货不对板，自己收了个假冒伪劣产品回来，那老唐被洗掉记忆都算轻的。
“我的意见是无视，我们今天就搬走。”
“师兄……”，路明非看向楚子航，没想到最先提出跑路意见的是他，明明三人中对卡塞尔执念最深的就是自家师兄，但在老唐安危面前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让老唐撤离。
“但我觉得可以试试……”
路明非一愣，看向声音的来源。
老唐咧着嘴，把通知书捏在手上，“他们想来鸿门宴，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演无间道呢？”
“很危险！”，楚子航低声说，“那群家伙不像好人。”
而老唐只是摆手，“为兄弟两肋插刀啦，你们不是一直在查这个卡塞尔吗？机会难得！”
他把路明非送他的手串拿出来，“而且不是还有明明保底吗？有问题我立刻呼救，来把我接走就行了。”
此时路明非正手指飞快地发着消息，“喂，你有没有办法？”
“无间道？有啊，四分之一生命。”，短信那头回信很快，只是内容让路明非咬牙切齿，都能想象到小魔鬼一脸悠哉笑容，阴险等着自己上钩的场景。
“滚啊，我说认真的，就没什么办法让老唐混进去？”
“╭(╯^╰)╮，你确定要让那个蠢货去演无间道？”
“老唐怎么你了，说这种笔画。”
“行吧行吧，看不得哥哥求我，Noglues，拿去用吧。”
“发个星际作弊码是什么意思？我要在现实里找到一个文本栏输入吗？”
作为星际老油条，路明非自然一眼认出路鸣泽发的是什么东西。
可以用于星际作弊的指令。
Noglues在星际里的效果是敌人无法施行魔法，可小魔鬼发个这种只能在单人模式里用的作弊码又是何意？
“口述即可，一次性道具啦。”
“不会用，求你教我。”
那头沉默了很久，可能就连魔鬼都被路明非的脸皮厚度震惊了吧，就连所有长城叠在一起都不如他脸皮半分。
就在路明非以为路鸣泽已经把他拉黑的时候，最后一条短信划进了他的手机里。
“对着你那位师兄的亮度调啦，比楚子航稍微亮一点就行。”
遥远的西伯利亚冰原上，路鸣泽轻笑一声，“不也挺好玩的吗，龙王混进屠龙学院什么的。”
“有些期待秘党发现真相后的脸色了啊。”
他最近的行动范围被死死压制在这片雪原之上，能帮路明非把秘党的眼线全部挡下就已经是极限，不然路明非从叔叔婶婶家搬出来一个多月了，秘党那群查水表的家伙怎么可能还没上过门。
至于他身上的限制，则是命运的反扑。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关系不该亲密的那么早，而他和诺顿更不应该聚在一起，现在更是打算让诺顿那个暴脾气又没出息的蠢货去卡塞尔演无间道，把原本的命运搅成一团乱麻，要从更大的剧本里跳出来打编剧的脸，自然有人不高兴了。
虽然那家伙不是人也不是龙，更像是个太监，但太监也是会急眼的。
不过那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吗，敌人越是反对自己，就说明自己越是做对了。
路鸣泽无声笑笑。
按常理来说，这些反扑本应落在路明非的身上，但路鸣泽早早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连带着路明非的孤独一并端走，路明非那边只要发育就足够了。
以路明非身上那些“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为平台，路鸣泽在一点点将这个世界的权柄复制到自己哥哥身上，就连所谓的命运都检测不到他的异变，毕竟在命运的认知里，路明非现在使用的力量根本就不存在！
“见证命运存在的起点，认识到命运并非不可战胜的新手教学，亲手杀死命运的第二站……”
路鸣泽抬头望天，往日里璀璨又暴戾的黄金瞳里满是柔和。
“哥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但……不要担心。”，他轻声说，“在我死掉之前，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而在你掀起那场万军之战前，我可舍不得去死。”
但下一刻，清秀的小男孩瞬间变脸，向着天上竖起中指，破口大骂。
“傻逼！你有本事就摁死老子啊！不敢是吧！怕老子死了剧本里的戏份没人演啦！命运当到你这份上真丢人吧！”
无云的天空忽有雷鸣。
“哈哈，你看，又急，有本事劈我啊！来啊来啊！杂鱼杂鱼！”
话虽这样说，路鸣泽的身影瞬间缩回了尼伯龙根之中，任由雷鸣无能狂怒，再缓缓消散。
“哼，和我斗！”
路鸣泽冷哼一声，往封锁自己的大阵中走去，昂首挺胸，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
“老唐，坐那，对，别瞎动，你多动症啊？”
“师兄，你坐那，一分钟就好。”
在路鸣泽兼职雄小鬼的时候，路明非正在尝试那个作弊码该怎么用。
既然路鸣泽提供了一个对照标准，那就稍微试一下，抱着这样的念头，路明非轻声念诵，“Noglues。”
最先有反应的反而是楚子航，他觉得自己灵魂深处都被压制，那种用以启动“君焰”的银白色力量被至强至暴的霸道力量狠狠碾压至土里，别说言灵，他现在连黄金瞳都开不出来！
老唐的反应稍慢一拍，但他的反应更为剧烈——
他直接跪地上了，五体投地。
“我靠，老唐，你干嘛，就算我是你义父你也不用行这种大礼啊！”，路明非大惊失色，想要去扶，却发现老唐的身体正轻微颤抖，黑色的眼睛已经转为赤金，狰狞的暴怒中带着恐惧。
路明非的身体比他的意识还先动了起来。
他一拳砸在了老唐脸上，像是父亲教训不听话的逆子。
这一拳下去，老唐鼻血都飙出来了。
“我草，老唐！我不是故意的！”，路明非想抽纸去擦，却突然一愣。
他的右手骨头碎掉了。
不是指老唐脸厚到能把路明非的骨头震碎，而是他刚刚本能之下进入了最终状态！那种状态的路明非一拳下去大象都要被打死了，武松都没他能打虎，正因如此磅礴的巨力他的骨骼根本无法承受，所以每一次使用路明非的骨头都会断裂粉碎再重构。
但这样的力量砸在老唐脸上，结果他只是流了点鼻血？
还有这双黄金瞳，原来老唐真是混血种啊！只是之前没觉醒，被路鸣泽给的作弊码一激就“灵视”了？
老唐缓缓抬头，眼里满是倔强，像是青春期的少年要忤逆自己的老父亲，看着他的神色，路明非脸上的表情缓缓消失了，他再度举起了拳头。
“你不是老唐。”
黄金瞳和传送的光芒同时闪耀，路明非先将楚子航送走，然后凝视着失了智的老唐，心思闪转。
类似的事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比如说失控什么的，假设这种龙血的力量也会和魔药一样带来污染和失控，那老唐此刻应该处于类似的状态里。
但路明非没学会怎么处理被污染或者接近失控的家伙，或者说艾尔莉丝和老周教的方法他不想用。
失控者皆杀什么的完全不适合现在的情况。
“既然如此……”，路明非吐出一口浊气，拨动了第二个开关，“老唐，我只能殴打你到你清醒过来了！”
要是老唐清醒，他肯定会大声吐槽自己是从哪里跳出来的地上最强生物吧，可他现在只是冷冷盯着自己，仿佛两人是什么有生死大仇的敌人。
路明非再次明确了一件事。
眼前这家伙，绝对不是老唐！
铁灰色的鳞片覆盖全身，“老唐”奔跑起来，向路明非冲去，力度堪比一颗小型鱼雷，要是被这家伙撞上，普通人恐怕要被拦腰撞断成两截。
可他对面的不是普通人，是路明非。
他没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现在的路明非需要更高的精准控制力，才能在殴打这家伙的同时避免把他打死！
于是他拨动了第三个开关。
来自那座浮游城的灵魂之力悄然融入了路明非的力量中。
思考开始加速，大脑的所有领域被完全解放，记忆的速度、调用信息的效率、计算的速度、乃至于逻辑推理能力和细节捕捉能力，全部一口气提升到非人的极致，已经有半步踏入神之领域！
但这只是【摇光】之力的表征，这股力量并不是仅此而已的力量，只是因为路明非的心意是需要堪称极端的控制力，所以它才表现成这样。
因【心意】而动的力量，最终只会通往一种伟力！
【空想具现化】！
但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路明非要做的事更加简单而纯粹。
他伸手，往下按，狂暴的鱼雷毫无挣扎就被按在地板上，可和两人的体质比起来脆得像张纸的地板并没有因此破碎，甚至连撞击的轰鸣声都未响起！
那股巨力在接触的瞬间就被路明非化掉了！
在诡异的宁静中，路明非一脚跨过“老唐”的身体，又是几拳，将铁灰色鳞片下的关键骨骼震碎，面无表情地坐在铁灰色老唐的身上，顺手把他的下颔骨卸掉，避免噪音产生。
Noglues提供的视野里，“老唐”比师兄亮太多了，好在路明非找到了“调低亮度的方法”。
他每碎掉一根骨头，“老唐”身上的辉光就会黯淡一些，于此同时，碎掉断掉的骨头又会复原。
房间里只剩下骨头碎裂的声音和从喉咙深处传来的怒吼。
一开始是怒吼。
渐渐变成了哀嚎。
最后甚至有隐约的抽泣声。
直到天色黯淡，路明非的心底才一动，Noglues的力量告诉他应该可以了。
他伸手，抓住老唐的头部，一道道坚不可摧却又不可视的束缚缓缓缠绕起老唐铁灰色的身体，将他散发出的绝大多数辉光束缚住，只将最浅层的那部分释放出来。
鳞片深潜，瞳光黯淡。
路明非有了明确的感觉。
他将老唐和那个叛逆的家伙切割开了。
即使这只是暂时的，老唐总有一天要面对那个蠢货，但至少，现在安全了。
他呼出一口气，结束了这次的宝可梦驯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