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遭遇战
美国，伊利诺伊州北部，红杉林。
楚子航和老唐扛着路明非，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明明什么情况啊？怎么还不醒？看到他冲出去砍那个铁疙瘩的时候我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臭小子想自己耍帅是吧。”
老唐大声埋怨，眼底却是掩不去的关心。他们是半小时前苏醒的，除了记忆什么都没带回来，可等了二十分钟路明非都没醒，两人只好决定先带着他撤退。
楚子航默默摇头，只是无声攥紧了拳头，他还在复盘之前那张战斗，浓厚的无力感将他深深包围，可他早已下定决心将这三个字从自己人生的字典里彻底删除。
还需要变得更强！
老唐的耳朵忽然一动，楚子航的脚步也顿了下，他们都听到了那个细小的动静，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隔得有些远，不确定是人类还是动物。
两人对视一眼，老唐像扛花姑娘一样把路明非扛在肩上，右手摸出一把柯尔特1911，不得不说回来的最大好处就是时代变了，再也不需要用铁锤去敲人了。
但也有个家伙时代没变，楚子航抽出村雨，落步如大型猫科动物，无声但迅猛。
拨开厚密的草丛，两颗脑袋贴在一起往那片平地里看去，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一个深紫色金属机器人正站在那些有着一千年甚至三千年树龄的红杉木之间，打着一套……太极拳？
“啊，远程链接很成功嘛，即使在这种密林里诺玛也能帮我们和初号机相连。”
“玩够了没有？该我了！我还想摆假面骑士的变身动作呢！”
“动作什么时候都可以摆，我加装的哉佩利敖光线系统还没测试呢！”
机器人的头部不断有声音传出，楚子航和老唐都神色古怪，如果说这机器人那一端是人的话那他们一定是一群无趣又暴力的科技死宅，搞个什么东西都要扯到动画或特摄上去。
而且，他们说的全都是中文。
老唐大拇指往后指，示意要不走了算了，但楚子航手掌下压，示意别着急，再等等。
在这个距离那所爸爸口中的疯子学校很近的地方，冒出了一群听起来确实有些疯的家伙，哪怕只是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也可以为楚子航稍微揭开一点卡塞尔的神秘面纱。
深紫色机器人发出的声音逐渐演变为争吵，他们似乎在抢夺机器人的控制权，听声音都已经上拳头了，所谓的初号机也就这样停在那里不动，直到一声暴喝炸响。
“够了！”，声音中带着威严与上位者的气息，楚子航推测他应该是个管理者，大概要比之前的声音靠谱一些。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吵？要是让校长发现我们把今年的所有预算都拿来搞初号机，明年就等着他把我们的预算拿去巴黎酒会里泡女人吧！”
楚子航沉默，收回了上一句评价。
听起来，与其说卡塞尔学院里全是疯子，不如说这里遍地都是神经病。
“这是最后一次保密测试了，之后会将初号机交付给执行部，先把该测的都测了，再说其他的。他们这次提的需求是侦查型，先按那群疯子给的指标过一遍。”
执行部……楚子航咀嚼着这句话中的信息，突然意识到不对。
侦查型？
他对老唐使了个眼色，两人缓缓往后退去。
“就算测侦查也不该在这里啊，维达树海里可没什么……我草！！！”
声音由埋怨转为震惊，机器人的头部猛然转向楚子航的方向，那是它的视觉传感器，开启红外热成像的瞬间，机器人就发现了三道鲜红的人影，隐藏在紫色的草丛之后。
见暴露楚子航和老唐也不再隐藏自己，开始狂奔。
而机器人那头也咋咋呼呼的，“是学生吗？喂！等等，我们是装备部的！你们先别跑！”、“要是让他们把这件事捅到守夜人论坛，我们的预算就完蛋了！”、“抓住他们！洗掉记忆！然后把锅扔给执行部！”
机器人也启动，奔跑的姿势真有些对得起他的名字，像是《新世纪福音战士》里那台初号机的缩小体，以令人发指的速度缩小着和逃亡者之间的距离。
既然如此……
楚子航脚步不停，嘴里不断念诵着龙文，眼中一抹灿烂的金色闪过。
巨大的冲击波自他们后背而来，推的老唐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好在楚子航扶住了他。不需要回头，爆炸带起的热风如刀刮在两人裸露的皮肤上，树木烧焦的气味涌入鼻腔，老唐紧紧盯着前方不敢往后，仿佛身后就是圣经中那道毁灭所多玛与蛾摩拉的天火，只要窥视自己就会化作一截盐柱。
但不知为何，老唐心底却有一股淡淡的欣喜，像是和阔别多年的故人重逢，在这种时候就该有这样辉煌的火光，这样才对得起他的身份！
身份……什么情况？我脑子被冲击波冲坏了？孤儿赏金猎人还谈起身份来了？话说这么大的动静明明还不醒，真是猪啊！扛着你跑路很累的啊！
他们一路狂奔，来到了停车的位置，那辆老旧的Jeep此刻却真是让人安心，老唐直接把路明非连带着自己塞进后座，而楚子航已经狠狠踩下了油门。
“甩掉了？”，老唐往后看起，眯着眼，八字眉都皱在一起，身后是平静的树林，在楚子航堪称狂暴的开车模式下飞速后退，但下一刻，一道带着焦黑的身影从红杉林中跳出，以人类绝对做不到的姿势砸在了小路上，头部的视觉传感器死死锁定着远去的jeep，然后，它继续开始狂奔。
“妈的，那种爆炸都没干掉那个机器人？”，老唐骂娘，想用手里的柯尔特1911干它，但根本无法瞄准，楚子航抬头，“老唐，到前面来，你来开车！”
老唐一愣，他回头看楚子航，能看见一双灿金色的眼瞳，亲切又让人怀念。楚子航挪到副驾驶上，而老唐握住了方向盘。
“我接下来应该还能制造三次那样的爆炸，之后我会因透支体力昏迷，到时候就全部交给你了。”，楚子航举起左手的拳头，悬在空中。
老唐没说什么，只是用右拳与他一碰，讨喜的脸此刻坚硬如铁，瞳孔的最深处隐约有一抹火光摇曳。
兄弟之间又需要说什么呢？他都把自己的命交给你了。
……
“哦，约翰！你看那边！”
伊利诺伊州的天空上，隶属于国家地理的直升机上，摄影师们扛着厚重的摄像机，原计划是捕捉可以制作进纪录片里的素材，可今天他们发现了更值得被记录的东西。
“一辆jeep？”
“不不不！镜头往后挪挪！”
被称为约翰的摄影师照做，眼睛也往取景框凑去，随后，他屏住了呼吸，发出由衷的感叹。
“上帝啊……”
一台金属造物正以近似人类的姿势在那辆jeep后狂奔，即使间隔数百米的高空也能听到大地的哀鸣，取景框里它的形象只能用美来形容，那是一种优雅而严谨的美感，带着超越人类时代的科技感，简直像是从未来中走出的科幻之物！可惜它身上烧焦的痕迹与掉落的紫色喷漆让这台未来造物显得有些掉价与狼狈，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被人一脚踹进了泥坑里。
“那玩意……在追那辆jeep？”
没有人回应他的疑惑，这群以摄影为生的家伙不约而同举起了手中肩上的摄像机，开始将这种稀世难得的画面一帧帧记录下来！
车上，老唐有些急躁，连带着这辆破旧的车都有些晃动，燃油表上的指针已经进入危险范畴了，可那台该死的初号机还在追逐他们，不是说好的四分钟断电吗！但仔细想想没电的初号机可能更可怕，那还是有电比较好。
“这样下去不行。”，楚子航坐在副驾驶上，绑着安全带、双手放在膝盖上，直视前方，若不是那双黄金瞳过于凶恶，以及已经有止不住的鼻血往外飞散，无论谁看到都会认为他只是一个在认真听见的三好学生。
“子航你都飚血成这样了就别说这些了！交给我，我来搞定！”，老唐的语气暴躁，他不得不暴躁，虽然说出这样的话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掉后面那个恐怖的追兵，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烂到爆了！
“老唐，冷静，听我说。”，即使血飙如瀑布楚子航的语气还是那么冷静，仿佛他才是机器人而车后狂奔的那个反而是赝品，“我们得减速，靠近点。”
老唐一愣，心想现在减速岂不是送上门去，但楚子航只是继续述说他的计划，“靠近到一个距离后我会尽全力放出最后一道君焰，但那时我估计已经无法把握距离了，所以……”
他凝视着老唐的眼睛，露出一个笑容，即使是英俊侠气如楚子航在流鼻血的时候咧嘴笑看起来也有些滑稽，但老唐笑不出来。
“这个极限距离就交给你来把控了，bro。”
妈的……就这么信任老子吗？老唐抹了把眼睛，把涌出来的眼泪甩干，狠狠点头，他看着后视镜里那个从火海中一次又一次走出的机器人，咬牙切齿。
“别把猎人不当回菜啊混账！”
jeep开始减速，机器人见状加快了步伐，二十米、十米、五米，老唐一直憋着，直到那家伙就要爬上jeep的车尾，他猛踩离合换挡的同时大喊：
“子航，干他娘的！”
漆黑色的领域瞬间膨胀，化作纯黑的火焰汹涌而出，如同神话中那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将所谓的初号机吞噬，巨大的冲击波再次奏响，将jeep和初号机分开，借着那股力老唐一脚将油门踩到底，jeep破旧的引擎发出最后的轰鸣，将最后的动力传递给车轮，这辆jeep竟然突破了它的设计极速，简直要和风融为一体。
老唐死死握着方向盘，如果现在初号机还能用热成像窥视这辆车，那么装备部那群神经病的屏幕上只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光斑，传感器直接报废，老唐直视前方，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参军。
他的脸上，赤金双瞳古奥森严。
……
一个小时后，卡塞尔学院，装备部。
一头银发的老人坐在长桌桌首，凝视着周围穿着生化防护服的人影，被他难得严肃的视线扫到的人影都移开头，不敢去看他。
“先生们，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花费了一年的预算和时间，打造了一台理论运行时间五分钟，必须接电源线使用的机器人，然后在保密测试的时候撞见了入侵者，为了追杀入侵者发起了英勇的战斗，甚至连国家地理的拍摄人员都见证了你们的英勇无畏？”
昂热把手中的录像带拍在桌子上，有些气极反笑的感觉。
“你们甚至接了一条足以穿越维达树海的电缆，只为了给你们的机器人供电？最后这机器人还被入侵者用燃烧弹之类的东西烧成金属架子了？”
装备部的神经病们都低下头不敢说话，这事实在是过于难以启齿，就像你带着村里最好的剑去欺负村门口只会喂鸽子的那个熊孩子，结果被熊孩子反手猛揍一顿，连剑都被折成两半。
“……我希望先生们明年的研究计划更符合实际。”，昂热起身，装备部的家伙们松了口气，校长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追究，但昂热终究是昂热，电梯门打开时他才回头，补充一句。
“明年，装备部预算减半。”
之后厚实的电梯门缓缓关上，也将那群神经病的鬼哭狼嚎隔断，但昂热的神情并不轻松，电梯再次打开，门外是中央控制室，数位教授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投影屏幕上，数次爆炸的照片和国家地理拍摄下的视频来回播放。
古德里安依旧戴着他那顶皮卡丘睡帽，但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应该是‘言灵·君焰’，言灵周期表里序号89，隶属于青铜与火之王。”
昂热点头，看向曼因施坦，“诺玛查到信息了吗？”
后者点头，点击鼠标，老唐那张讨喜的脸连带着八字眉出现在卡塞尔众人的视线里。
“起码是A级吗……”，昂热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做出决断，“向优秀的年轻人发份通知书吧，作为勇敢者的奖励。”
“不来的话，就由执行部处理。”
“““是！！！”””
即使化身学院，但卡塞尔终究是军事组织，对于见证了他们秘密的家伙，秘党只会给出两个选择。
加入，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