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桐人 亚丝娜 剑技
一小时后，艾恩葛朗特第50层，阿尔格特。
在这座城镇的中心，一座圆形广场的正中央上，一座高达五米的巨大金属门伫立在大地之上，门中间的空间不时泛起湛蓝色光芒，如海市蜃楼一般摇晃着聚集又消散，在这样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出现或消失。
路明非从中走出，感觉自己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奇异的法则，若是能明白那种法则，将其融入自己的“转移”能力中，那股束缚自己的力量就会淡化甚至消失，可若是强行使用，自己则会被束缚之力狠狠惩罚。
少年松了口气，向路明非三人挥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要分成，但还是谢谢，我的名字是桐人。”
迟疑片刻，自称桐人的少年手指在虚空中点点，路明非的视野里突然跳出一个纯白色的面板，其上铭刻着黑色的文字与蓝红两色的按钮。
“桐人向您发出好友申请。”
“接受/拒绝？”
这是……
时间突然停滞，路鸣泽也从传送门里跳出来，笑容灿烂，“当当当当~！哥哥，新手教程时间！”
“……感觉好像已经习惯你从莫名其妙的地方蹦出来了。”，路明非感觉自己颇有些滚刀肉的风范，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也不觉得路鸣泽要对自己做什么，毕竟想弄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留到现在呢？
“感受到了吗？这是哥哥最喜欢的游戏世界哦？”
路鸣泽飞到金属门上，两只小腿轻荡，澄净的瞳孔凝视着远方落下的夕阳，嘴角勾着轻微的笑意，路明非心中一动，似乎很多年前他就见过这幅场景，路鸣泽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塔楼的高台上看着夕阳，而他站在楼下守望着路鸣泽。
就像一对真正的兄弟。
路鸣泽向他伸手，他下意识没有拒绝，伸出手去路明非也坐在金属门上，目光越过城镇的杂乱街道、再越过平原、森林与湖泊，眺望着世界边缘的柔和夕阳。
“哥哥，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路明非照做，于是他的视网膜上出现一列清单，他尝试着点击，却发现真如路鸣泽所说，这是一个游戏清单，有个人状态、装备、背包、技能、任务、好友、设置等选项。
路明非点进个人状态，面板上显示着他的等级是90，但技能一栏全部空白，装备上只有这身衣服和“叹息”戒指，他没看背包，估计背包里应该也是空空如也。
既然是游戏，那么……
路明非逐渐熟练起来，操纵着面板回到第一级菜单，娴熟点击最后一项，于是三个不同的选项跳了出来。
Option，选项。
Help，帮助.
以及最后的Log out，登出。
没有犹豫，路明非的食指狠狠摁了下去。
无事发生。
“别想了哥哥，登出键消失可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呢，外乡人乱探寻可是会死的。”
路明非叹气，就知道没那么轻松，“所以这次要干什么才能带着师兄和老唐回去？”
“都说啦这是新手关卡啦，只要哥哥不特意作死，什么都不做都能回去哦？”
路明非凝视着路鸣泽的眼睛，而小魔鬼只是微笑着看回去，兄弟俩这样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路明非先移开了视线。
“但会不会失去什么神秘道具之类的事，我可就不知道了呀。”
小魔鬼的语气慵懒又欠揍，可话语的内容却让路明非无法轻易忽视其中的含义。
想要炼化出独属于路明非的“七彩璎珞”，就需要凑够足够的“神秘道具”，可这里不是《天地劫：神魔至尊传》那个有着完善攻略和SAVE/LOAD大法的单机游戏，能让路明非一次又一次重来。
“放心吧哥哥，这个世界不需要你这个怪物来拯救，你需要做的事只是见证。”
路鸣泽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往路明非身上一推。
“见证所谓世界的规则，和那种将规则踩在脚下的力量！”
“如此你才能明白，自己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走到那条绝对完美、没有任何人会受伤、大家都会幸福微笑的TURE END啊！”
画面扭转，太阳落下，小魔鬼消失，路明非呆愣在原地，视线里名为桐人的少年发来的好友申请仍旧悬挂在那里。
他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前，在那片伊利诺伊州北部的红杉林里，路鸣泽对他揭露的预言，又或者……那根本就是既定的命运，就像一款根本没有“七彩璎珞”存在的《天地劫》，无论路明非多么努力多么愤慨多么不甘心，他操纵的主角只能看着小侠女死去，却什么都做不到。
老唐死在自己手上，夏弥死在师兄手上，艾尔莉丝再也不能复活，自己在乎的一切温暖都会被摧毁。
但现在有一个魔鬼，一次又一次诱惑你，告诉你不想要那个悲剧结局的话也可以，拿命去换，
你愿意吗？
路明非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他早就有了答案。
……
和桐人分别后，路明非将菜单的使用方法告诉了楚子航和老唐，他们的等级分别是87和85，但楚子航的技能栏和两位星际废柴不同，名为“太刀”的技能静静躺在他的技能栏里，只需要往上灌注意念就能感觉到一颗繁茂的技能树生长，每一枚果实就是可以单独使用的剑技。
就连老唐的技能栏里都有一个“锻造”技能，只有路明非啥都没有。
“简直就像游戏一样！”，老唐感叹。
路明非点头，“抱歉了，老唐、师兄，这次是我把你们卷进来的，我保证会把你们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老唐瞪了他一眼，“别说麻烦这种话，都他妈哥们——明明你这样说，是有什么头猪了？”
“那叫头绪！你的中文还真得再练练！”，路明非哼哼一声，垂下肩膀，“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字面意思上的游戏世界，但是不能退出，除此之外就没了。”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还在研究菜单，help并不是说明书而是联系客服，可他摁下按钮已经好几分钟了，完全没有回应。
“我们尝试下加好友。”，楚子航提议，两下操作后每人的好友名单中都出现了三个人的名字，分别是猎人小队里的队员和那位把他们带回城镇的黑发少年桐人。
路明非尝试着给师兄和老唐发了个颜文字，“(´・ω・`)”，两人耳边同时响起提示声，他再研究片刻，甚至发现有向好友发送自己定位的功能。
“很方便。”，楚子航锐评，“这样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打探情报。”
老唐附和，“我没意见，这种情况确实分散开来效率更高。”
两票已定，都不需要路明非再做选择，楚子航和老唐自然融入人流中，往他们觉得可能出现线索或情报的地方去了，但路明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见证？到底见证什么呢？路鸣泽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谜语人。
没办法，随便逛逛吧，万一我狗屎运上头就找到神秘道具了呢？他胡思乱想着，迈出了脚步，方向恰好是桐人离开的西方，沿着广场往外延伸的大道走去。
路明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狭窄又拥挤，虽然总体面积很大，却是由无数小路重重叠叠将庞大的面积切割成细小的块，街上开着许多完全不知道卖着些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商店，以及不少好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黑旅馆。
路明非混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就这样前进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他突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是桐人。
他正站在一家看起来狭窄无比，只要站下五个人后就能把空间全部占满的奇怪店铺里，与柜台后一名高大的汉子交谈。
……还是打个招呼吧？路明非犹豫片刻，迈步往店里走去。
但他的脚步被穿着同样红白色基调制服的人们挡住了，这家店本就狭窄，路明非恰好被堵在门口进不去，但他还是能看清其中的情况，毕竟不知为何这里的人身高都挺矮的，大多数亚洲面孔就连才觉醒血统不久的他都比不过。
桐人正在与那位一米八的壮汉交流，以路明非的角度可以看见一位穿着红白色骑士风战斗服的少女轻戳桐人的背，呼唤着他的名字，“桐人？”
桐人则是迅速伸手抓住了少女伸出的右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抓到厨师了！”
在此瞬间，路明非感受到他身前那位和少女穿着相同风格制服，将长发绑在脑后的瘦长男子爆发出了剧烈的杀气。
路明非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他走到店门一侧，靠着墙壁闭目，双手抱在怀里，不知道的路人只会以为路明非是在闭目养神，但实际上他已经打开了自己的黄金瞳，让五感尤其是听觉得到了极大提升，于是店里的交谈声尽收路明非耳底。
“真难得啊，亚丝娜，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垃圾场。”
这是桐人的声音，于此同时还有少女的声音，她先是向某人问好，应该是店主，再转向桐人，扬起的风声都被路明非的耳朵所捕捉，“什么嘛！只是因为接下来又要进行七十四层的楼层BOSS攻略战了，来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还活着而已。”
“不是加上好友了吗，这点小事看好友名单就知道了吧，话说回来你应该就是用地图的追踪好友功能才能找到这里来吧？”
哇呜，堪比师兄的钢铁直男吗？路明非憋住笑，继续竖起耳朵，一条信息突然弹出。
【您已习得“窃听”技能。】
路明非一愣，但店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活着就好，倒是……你刚刚说到的抓到厨师是什么情况？”
桐人的笑声里夹杂着得意，他反手用问题回答问题，不由得让听墙角的路明非感叹原来不止师兄会用这招。
“你现在的料理技能熟练度到多少了？”
名为亚丝娜的少女回答自信又大方，“说出来肯定吓你一跳哦？上周我已经【完全习得】了！”
““什么？！””
众人的骚乱声让路明非的脸皱成一团，像旱灾时开裂的土地或是长久无水的老树皮，听力太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过，熟练度吗？路明非睁开眼，视线落在刚刚习得的窃听技能上，能看到它的熟练度正在缓慢增长，而进度条的极限则是“1000”这个数字。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就是所谓的技能？一个技能格子可以放下一个技能？自己现在有十二个格子，除去刚被“窃听”占据的一个还可以学习十一个技能，可是又该学些什么？从哪里学？
路明非摇摇脑袋，决定先把这些信息发给师兄和老唐，三个臭皮匠顶个丞相，更何况师兄本就是聪明人，这种动脑的事还是扔给他比较好。
在路明非发消息的工夫店内的骚乱似乎也结束了，但下一刻路明非的耳朵就被响彻整座巷子的破音声惊扰。
“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比这种家伙差！！！”
是那个瘦长男人的声音，他正用着太监般的公鸭嗓嘶吼，听起来滑稽又可笑。
“对了！你这家伙，就是那个‘封弊者’吧！”
忽然听到了很帅的绰号啊，路明非暗自调试着自己的听力，免得他可怜的耳朵再被大嗓门们震得难受。
“嗯，没错。”，桐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像是师兄了，真是如剑般冷冽啊，明明长着一张那么可爱的脸。
路明非对之后可能起的冲突不太感兴趣，关闭黄金瞳，让自己的听力恢复到正常水平。
今天的瓜就吃到这里吧，该继续调查了。
路明非回着师兄和老唐的消息，准备离去，结果刚转身直接和某人撞了个满怀。
是被人拖着大衣皮带前进的桐人，他捂着鼻子，喉咙里发出因疼痛而生的低吟。
“桐人？！没事吧？”
拉着桐人的是一位面容无从挑剔的美少女，一头中分的栗子色长直发，小小的鹅蛋脸上嵌着发出炫目光芒的大大淡褐色瞳孔，眼中满是对桐人的关心。
啊，他们应该是那种关系吧。
路明非只需要看一眼就明白了。
因为那种眼神，他曾在艾尔莉丝看他时见过。
“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上了……”
桐人揉着鼻子，往肇事者的方向看去，瞪大了眼睛，“是你？”
他连忙站起来，将路明非拉起来后补了一句，“抱歉，【杂烩兔肉块】已经被我卖出去了，现在后悔我只能给你些别的东西补偿。”
路明非眨眨眼，桐人不是第一次提到什么兔肉了，那是他在森林里捕到的猎物，在路明非一行人看来那完全是桐人一人的成果，所以即使他提出要分给他们也被礼貌拒绝。
“不是，我只是路过时看到你，想打个招呼，不过看起来是我电灯泡了。”
桐人一愣，“电灯泡？那是什么意思？”
啊，都忘了世界不同了。路明非无声笑笑，挥手离去，“电灯泡就是指在情侣约会时还碍手碍脚、根本就不知趣的家伙啊。”
“诶？情侣？”，桐人指指自己，往周围看去，也没其他女性玩家啊，那情侣是……
他的视线落到亚丝娜身上，美少女的鹅蛋脸上染上比夕阳还灿红的绯色。
“诶？”
……
一家铁匠铺前，路明非看见了自家师兄，他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正在一页一页翻阅。
“师兄。”，路明非和他打声招呼，楚子航点头，继续沉浸在册子的世界里，路明非则是站到他的一侧，开始观察这家铁匠铺的情况。
是老唐让他们来的，他说发现自己有“锻造”技能后想去试试，于是找了家铁匠铺，原本那个犟老头没打算让他进门的，结果他小露一手后老头就不犟了，还把他请进去，愿意免费给他提供材料，只要自己答应帮他打三把刀。
老唐眼珠子一转，他想到明明这家伙还没有武器，先摇过来给他搞点武器什么的，子航那把刀也可以看看需不需要加强或者维修，于是就把两兄弟都叫了过来。
“明明，想要什么刀？”，老唐从铁匠铺里走出来，身上的铠甲已经不翼而飞，光着膀子，手里还拎着一把巨锤，不得不说穿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老唐身材还是不错的，不然也干不了猎人这一行。
“刀？”，路明非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我又不会剑术，要刀剑有什么用？”
老唐还要劝，但楚子航先开口了，他放下手中的册子，神色认真。
“明非，你需要的，因为这个世界——”
楚子航一顿，将册子翻到第二页，展现在路明非与老唐的面前。
“只存在剑技。”
……
在楚子航的讲述后，路明非和老唐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简而言之，这是一座一共有一百层的浮游城，每层都会有着迷宫区和对应的boss，击败boss就能成为下一层，打通一百层游戏就算通关，而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VR游戏的世界，只是一个疯子抓了一万名玩家关进浮游城里，在游戏中死亡就是真正死亡这一条件限制下逼迫玩家们攻略浮游城。
而楚子航手上的那本册子就是一名自称是情报商的玩家整理而出的攻略本，其中蕴含着大量极具价值的情报，尤其是对三人组这种两眼一抹黑的外乡人来说更是价值连城。
但这玩意就摆在书店的橱窗里，免费赠送。
根据这本册子里所说，这个世界不存在魔法、不存在弓箭又或是枪械，人们可以使用的远程武器最多也只是他们所亲眼见证的桐人短锥那种水平。
所有人都用手中的剑说话，这就是名为艾恩葛朗特的世界，其别名为Sword Art Online，翻译过来便是刀剑神域。
“在看到这一点时我有个推测，”，楚子航推推不存在的眼镜，“可能我们的‘传送’‘君焰’都被无法使用就是因为这个世界规则如此，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类似魔法的东西，所以当出现这种‘bug’时它就要禁止，更严重的情况将会强行修正。”
“所以，掌握当地的力量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路明非恍然大悟，“合着就我一个没技能是因为我之前勉强算是个法师，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法师是吧？”
难怪师兄和老唐都有技能就他没有，这相性差到爆了啊！
楚子航抽出村雨，摆出起手式，维持数秒后村雨的剑身上泛着微光，楚子航整个人都被这道刀光带出去，猛力挥砍，发出呼啸的破空声，挥砍后他没有立刻收刀，而是维持一段时间出刀到最后的姿势后才恢复。
“这就是‘太刀’的剑技，只要我们把武器以固定的角度放在固定的位置，再经过一定的蓄力时间就能发动。”
“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弊端，但作为初学者的入门辅助来说，这套剑技系统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都选一把主武器，进行剑技的修行。”
路明非挠挠头，“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的短暂期间，我们的练习项目从言灵变成剑技了？”
楚子航点头，“爸爸他也有着一手精湛的刀术，在对付死侍时用得上。”
话都说到如此，路明非自然没有再拒绝的借口，但另一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明明到底适合什么武器呢？”，老唐愁眉苦脸。
楚子航提议，“太刀如何？我们能一起练习。”
老唐摇摇头，“太刀这种东西不适合他的战术风格，他的玩法是那种又鬼又贱的，能明白我意思吗？太大开大合的不适合明明。”
“……好像能明白。”，楚子航若有所思地点头。
“喂！”，路明非抱怨，却没法否认，自己这辈子估计都和正面强攻四个字无缘吧，不过也对，明明能跑带打玩游击战就能赢，非要去莽干什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十六字方针都学哪里去了！
路明非蹲下来，老唐也蹲下，楚子航站在那里翻看着册子，想给路明非找个合适的武器。
路明非的视线突然落到了自己的技能栏里。
“窃听”技能正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心中一动。
“那就当个小贼吧。”，路明非轻声说。
从命运手下偷走幸福的贼。
“贼？”，老唐一愣，反应过来，大声喝彩，“对啊，你小子不玩这种脏东西可埋汰你那贱人天赋了！”
“盗贼吗？”，楚子航翻到一页，“你需要的技能大概是这些，有些要做任务，有些要学费，我们明天得去狩猎赚钱了。”
“武器的话……”
楚子航的视线左右移动，最后停在了那一件武器上。
“双手小太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