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开卷的“学徒”
下午时分，黄水晶号按时启航。
路明非并没有隐瞒他感受到的那股窥探感与杀意，略做思考后，艾尔莉丝和路明非商量着做出了决定。
他们将在哈尔曼港换一艘船，最好是走直接到底里纽斯港的航线，这样在地图画出的痕迹将会是一条水平直线，而不是原计划类似折线图的情况。
由于洋流方向的缘故，黄水晶号抵达哈尔曼港比从康纳特到埃斯科森港所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他们将在明日午后时分到达。
这段时间内路明非和艾尔莉丝不打算离开房间，所有用餐都送进房间，减少和陌生人的接触，以防窥视者和追兵隐藏在其中。
一夜没睡的路明非也没有找借口去补觉，而是请求艾尔莉丝继续授课，穿过来这么几天，路明非搞明白了一件事。
他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
如果不想悔恨、不想什么都做不到、不想在失去珍视的东西后放声大哭却什么都无法挽回，那路明非就需要力量。
路明非想要变强。
而这个世界的最大一个好处便是变强的方法是有迹可循的，就像路明非看过的那些网文一样。
打坐修炼就会有灵气到账，秘境拼杀就会有宝贝落袋，当时他就在想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公平的事，也就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如此了吧。
好在现在他来到了一个勉强能算努力就有回报的世界。
既然如此，路明非打算久违地试试奋斗，比如说加快消化自己的魔药。
他对“学徒”的理解十分浅薄，既然都叫“学徒”了，那我多上课总算扮演了吧？白天的时候找艾尔莉丝上课，晚上则是看着梦中老周留下的羊皮卷。
总之就是一个卷字。
但路明非不知道的是，他误打误撞找到了消化的正确方法，而且走上了捷径，只因那本有着打趣名字的羊皮卷。
若教导“学徒”的老师是身为支柱的“诡秘之主”，那这位学徒的魔药消化速度又该如何呢？
哪怕并不是言传身教，而是用一份克莱恩自己总结出的“野生非凡者”攻略，对一位序列9的消化速度也有着极高的助力。
但路明非还不知道他梦中的那位周公给他留下了如此大的惊喜，而是兢兢业业地阅读着《忧郁》羊皮卷上的记载，神色认真。
在路明非难得发愤图强为自己的扮演而奋斗时，他的隔壁房间里，艾尔莉丝正趴在床上，把自己的小脑袋埋在枕头里，面带红霞。
“唔……艾尔莉丝！你真该死啊！”
她小声埋怨着短暂失去记忆的自己，为什么要把小时候的戏言说出口，搞得现在下不来台。
是的，她恢复记忆了，就在登上黄水晶号当天的傍晚。
失去的记忆和这两天的记忆融合在一起，让可怜的少女成为了蒸汽机，头顶直冒白烟。
失忆的艾尔莉丝心智大概只有十岁，那是艾尔莉丝的母亲去世时她的年纪，当时的她一心想着要去汉斯口中“遥远的地方”见妈妈，也就是去所谓的东大陆。
但之后少女亲眼见证了死亡，她才明白所谓遥远的地方究竟是指何处，以及自己这一生直到死去都无法和母亲重逢的事实。
认清现实后，艾尔莉丝变得稍微沉默了些，她开始在扮演上下功夫，用六年时间分别消化了“刺客”、“教唆者”、“女巫”的魔药。
想要再见到母亲的愿望破灭，取而代之的是调查出母亲死亡真相的理想，于是艾尔莉丝开始调查魔女教派，她变得冷静、坚强、成熟。
结果一场失忆毁掉了艾尔莉丝所有人设，用罗塞尔大帝的话来说，恐怕这都称得上是社会性死亡。
失去了十岁记忆后的她，只拥有着“女巫”的非凡能力和坚定的愿望：她要去找妈妈。
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踏上前往神弃之地的旅行这种事怎么想怎么不对，但路明非这家伙就是答应了！
他甚至直接买好了船票，准备前往罗思德群岛找那群“愚者”的信徒问路！
一想到路明非抬着头，仰望那些两米半起步的半巨人，憋出一句“您好，打扰一下，请问神弃之地怎么走？”的画面，少女就有些……脚趾扣紧的感觉。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这种尴尬感觉的程度甚至能翻个倍都不止。
呜呜，好想逃离这个星球……
少女翻身坐起，把枕头抱在自己怀里，只露出一双浅灰色眼睛。
更让她觉得自己在路明非面前的形象玩完的事情并不是这趟像是神经病才会发起的旅行，而是……
“什么叫你会陪我一起吗？”
“什么叫明非确实是想对我图谋不轨的坏人呢？”
“什么叫相信我相信着的你？”
“又什么叫魔女的学徒……”
她无能抓狂，蔓延到白皙脖子和可爱耳尖的绯红却出卖了少女的心情。
还有……那场公主抱。
当时情况紧急，艾尔莉丝下意识做出了那样的举动，因为她相信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路明非。
结果谁想到他笑得一脸狰狞，直接把枪塞到那个挑衅者嘴里把人崩了，崩了就算了，路明非还一直把艾尔莉丝用于施展替身的镜子放在胸前口袋里的！
结果直接落在了路明非的怀里！
若不是艾尔莉丝控温能力强，她早就在那时候变成蒸汽机了！
身为少女的娇羞让艾尔莉丝想对路明非发发小脾气，可一想到这些情况都是由于自己的问题才产生的，她又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中午看到路明非脸色不对、胃口又不好时，艾尔莉丝反而心疼起来，把自己喜欢的肉分给他一点，看到路明非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吃下，艾尔莉丝心中有种丰收的喜悦。
但现在，少女最困扰的问题并不是已经过去的社死，而是尚未到来的尴尬。
若是让明非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想起自己有时贪吃、有时娇蛮，又有时腹黑的本性全部落在路明非眼里，恢复记忆的自己还要亲口向他解释……
女神啊，请再让我失忆过去吧！
艾尔莉丝不禁如此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