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忆
马甲口袋中的钞票也少了一叠，取而代之的是厚度不薄的一本羊皮卷。
那不是梦吗？！
路明非背上冒出了冷汗。
他突然想到，少女曾讲过的鲁恩三大教会，其中信仰黑夜女神的黑夜教会掌握着梦境的力量，官方名称是值夜者。
老周难道是个条子？那他为什么能对上我们的穿越暗号，还懂地球上的事？
他也是穿越者？
越想路明非越惶恐，他想着梦里老周说他要找的“无暗者”已经死了，可自己还有他的地址……
必须验证一下！
路明非没再管还闭着眼睛的卡尔，已然看得懂鲁恩语的他发现已经已经到了紫罗兰街，只需要往前走两步就是三号。
不得不说这里是个富人区，和路明非在车站看到的混凝土森林不同，紫罗兰街的房屋更有那种散发着我很有钱气息的感觉，都是独栋带花园马厩，装饰典雅华贵。
路明非数着门牌号，1号，2号，3……
路明非停下了脚步。
在1号与2号的华丽之后，3号本应在的位置却是一片毫无生机的空地。
一条漫长的警戒线将街道和空地隔离起来，即使是路明非都能感受到线上的灵性涌动。
竟然是真的……
路明非往后倒退两步，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那不是梦！
既然如此，老周说的艾尔莉丝要醒了也是真的？
路明非并没有想自己是不是遭了所谓的邪神，在他看来自己一无所有，邪神又能看中自己什么？
就算要噶他腰子，也是之后的事了！现在先忙手上的正事！
灵性跃动，带着路明非一阵阵跳跃，直接回到了放下艾尔莉丝的天台，若是其他“学徒”序列的非凡者看到这一幕估计要把眼睛瞪出来——
这种短距离连续跳跃可不是一个序列9的“学徒”能掌握的，他更像序列5的“旅行家”才可触及的特权！
“闪现”！
但路明非就是做到了，当他觉得自己能做到时，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事是他做不到的。
毕竟，再怂再衰再不靠谱，他体内流淌的也是炽热如阳的龙血！
灵性之墙并未被触动，这让路明非松了口气，艾尔莉丝仍在沉睡，但脸上不再是痛苦的表情，变得平静柔和。
烟囱和高炉林立的工业混凝土森林里，路明非坐在美丽似妖精的少女身旁，不时有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来，安稳宁和。
掏出马甲口袋里的东西，路明非开始清点自己身上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什么。
钞票、两封信、一张已经没有用的路线图、两份身份文件，和……
路明非的视线落在那本羊皮卷笔记本上。
这是梦中老周提到的“赠品”，看起来古老又神秘，蕴含着浓烈的灵性气息，像是从那座公元前三百年被恺撒大帝一把把火烧毁的图书馆中遗留的典籍。
可惜，封面上几个铁画银钩的简体汉字完全摧毁了那种感觉。
《野生非凡者的忧郁》。
这两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东西好吧！路明非抓狂，你要上汉字整点竹筒啊，羊皮卷配汉字什么意思啊！
还有这个名字，看不出来你个浓眉大眼的老周还追番啊，果然是什么都懂的家伙吗！
心底嘟囔着，路明非还是蛮开心地翻开了羊皮卷，班上同学们一直都说他脑回路奇怪，说的话几乎没人听懂，但这世界上不是还有人能和自己对上电波嘛。
出乎路明非意料的是，这本羊皮卷中的内容却格外正经，从野生非凡者必须知道的三十件事到绝对不能招惹的非凡者势力，再到如何快速凑齐魔药材料，甚至还带上了一张可以通过灵性放缩的世界地图。
用语诙谐，还喜欢用事例举例——该如何从酒吧开始，找到当地的非凡者聚会：往往请酒保喝一杯，再附加一点小小的介绍费，酒保们往往很乐意为你指路。
要是招惹到值夜者，夜晚将是你永远的梦魇，而招惹到代罚者的蠢货往往会被风暴与闪电淹没，至于机械之心？他们最爱一句火力覆盖，你的藏身处往往会被猛烈且不停歇的火力炸成碎片。
得到想要的非凡特性最快的方法是现点现杀——路明非不太明白所谓现点现杀的意思，但这一页上还有着一段尊名，旁边跟着小段注释：
以金磅为祭品，向大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祈求需要的非凡特性。
甚至还带上了价位表，可惜表上最便宜的数字都不是路明非沾染得起的，更别说随着序列增高而飞速增大的那些天文数字。
贵的要死！
就这样，路明非津津有味地读着这本野生非凡者攻略书，像是找到上学时在课上偷偷摸摸读小说的乐趣。
直到身边传来轻柔的声音。
“你是谁？”
路明非茫然地从羊皮卷所展示的世界中脱离出来，抬头，满眼疑惑。
那道轻柔的声音又问。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明非一僵，脑袋如久未润滑的齿轮，一格格向他的左边转去。
柔软的被褥包裹中，一颗小脑袋也向路明非的方向微微偏转，那双已然熟悉的浅灰色眼眸中带着好奇和探询。
睡美人苏醒了。
“艾尔莉丝……你醒啦？”
路明非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昨天少女倒在他怀里时他都做好少女再也醒不过来的准备了，没想到重逢能来的如此快。
少女眨眨眼，第三次提问。
“请问，我认识你吗？”
巨大的迷茫与疑问在心底深处爆炸，这下路明非的手也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了。
“我，我是路明非啊，我们昨天还在被魔女教派追杀，你不记得了吗？”
但艾尔莉丝只是歪头，舌头与牙齿轻碰，果冻般嘴唇微动，发出“路明非？”的疑惑。
路明非大急，可他想不到办法，是啊，自己是艾尔莉丝的什么人呢，和她认识也才一天多，既不是同学又不是朋友，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细如风筝线，风一吹就断。
他忽然沉默下来，从马甲中取出信，两封，都递给了少女。
“汉斯让我带着你去找‘无暗者’。”
少女接过信，认真读过，似乎只有路明非的那份是投影，因为他不识字。
信不长，艾尔莉丝读的也很快，可这短短的时间对路明非来说却度日如年，他在天台上独自发呆的日子都没这么煎熬。
莫名的惶恐一点点一寸寸从心底的深渊爬出，攥住路明非开始加速的心脏。
他在害怕。
害怕听到少女拒绝的话语。
艾尔莉丝手中燃起黑焰，直接将两封信纸化作飞灰。
她可爱地轻哼一声，看向路明非。
“我不要！我要去找我妈妈！”
“妈妈？”，路明非一怔。
“嗯！汉斯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个世界最远的地方就是东大陆！所以我要去东大陆找妈妈！”
路明非愣了很久，不知从何说起，这说法很明显是应付孩子的吧？艾尔莉丝的妈妈应该已经去世了，而汉斯这位父亲不忍心孩子面对残酷的事实，只能用美好的谎言遮掩。
“还有，非凡特性也不能给别人！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我谁都不给！”
路明非翻出羊皮卷，地图的最右侧确实有着一片大陆，可其上几乎没有标点。
不过说明东大陆是存在的。
既然如此，是听汉斯的，还是听明显状态不对的艾尔莉丝的？
这道选择题只消耗了路明非大脑一秒钟的思考时间。
因为——
“你会陪我一起吗？”
那双澄净的眼瞳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却有着如美杜莎让人石化的魔力。
而轻柔话语又像渴望浮士德灵魂的魔鬼在低语，要将路明非拽入永不能翻身的无尽深渊。
一起？路明非有多久没听过真心实意的这个词了？
于是，路明非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嗯，我会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