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理想
李鹤年是个聪明人,能从陕北黄土高原贫瘠之地考中举人,足以证明其聪明才智。
他在绥德县里面的生意也有不少,做生意多年,他深知生意是不能涸泽而渔的,哪怕是以贩盐起家的两淮盐商也是如此。
实际上,两淮盐商也是不产盐的,干的也是倒买倒卖的生意。
是从灶户的手中将食盐购买过来,然后高价出售,从而赚取差价。
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盐商为了贪图利益,会逼问灶户这盐是如何弄来的,充其量也不过是压价。
对于李鹤年而言,他相当于两淮盐商,而赵文就是产盐的灶户。
只要赵文能够稳定的向他提供食盐就行了,至于这盐是从何处而来,他并不关心。
做生意就是如此。
看着眼前的李鹤年,赵文动了心思。
“我可以给你提供食盐,不过这个价格……”
本来还想着该如何搞钱,没想到这钱就送上门来了。
只要能够将这食盐生意稳定下来,也是一笔可靠的钱财来源。
有了钱,就可以购买粮食,购买装备,建设村子了。
“只要你愿意,价格是可以商量的。咱们陕北市面上的粗盐,卖六分七厘厘银子,精盐卖一钱三分银子。
当然,这都是售价,如果是成本的话,粗盐一斤的成本在四分银子,精盐在七分五厘银子。
你这是精盐,我可以给你七分五厘银子一斤,如何?!”
李鹤年显然对食盐有所研究,仅是片刻功夫,就给出了一个价格参考。
实际上,若是按照《盐政志》的记载,嘉靖初年湖广、江西、南京一带每盐一斤卖银三分四分,而在嘉靖七八年间湖广、江西诸处每盐一斤卖银一分五厘,南京一带卖银一分二厘。
这里的价格比李鹤年说的低得多,主要原因就是,江南本来就是产盐大省,加之嘉靖年间天下承平,价格自然就低了不少。
这里是陕北,并不产盐,加之又是崇祯年间,随着李自成等人的兴起,商路断绝,食盐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赵文根据李鹤年给出的价格,很快换算成现代社会的价格。
明朝一斤约596.8克,一斤十六两,一两约37.3克,一两约十钱,一钱约3.73可,一钱约十分,一分约0.373克,一分约十厘,一厘约0.0373克。
七分五厘银子约2.8克,按照一克银子七块钱的回收价来算,也就是19.6元,将近20块钱。
一袋盐是五百克,相赵文从超市买来,花费1.5元,若是按照这个时代的计量来算,一斤也就是1.8元。
倒手一卖,就能赚取17.8元的利润。
这是将近十倍的利润。
在现代社会,除了写在刑法上的那些东西之外,还有十倍利润的生意吗?
贩盐,果然是暴利。
“没问题,这个价格可以!”
赵文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同意了李鹤年给出的价格。
其实,态度强硬一些,价格也是可以谈一谈的,只不过赵文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将近十倍的暴利,已经足够可观了,没有必要再追求更高的利润。
利润越高,风险越大,何况只需要提供食盐罢了,如今手头上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人,真要是惹恼了李鹤年,不仅这条财路断了,甚至还会惹来麻烦。
见赵文没有异议,李鹤年脸上尽是笑容,没有想到赵文如此痛快,心里不由高看了赵文一眼:“这年轻人知进退,倒是个有才能的人。”
捋着下巴上的胡须:“好好好,既然如此,那这生意就这么说定了。这个月,我需要一千斤盐,可能提供?!”
“可以,没问题!不过,我得先收取定金!”
一千斤盐,花费是一千八百块,转手一卖能赚取17800块钱的利润,手机上的余额仅有两千元,如今流贼越来越频繁,粮食消耗日益加快,需要购买大量的粮食以及武器装备,所以这笔钱对于赵文而言非常重要
加之穿越一次需要间隔将近一个月,所以必须提前收取一部分的定金。
“定金没问题,我先付你三成。一斤盐七分五厘银子,一千斤盐的三成就是二十二两五钱银子,你可有异议?!”李鹤年看向赵文。
二十二两五钱银子,算下来也就是五千八百多块钱,这些钱够用一阵了,赵文心算一阵后点了点头:“没问题!”
见赵文同意,李鹤年放下心来,忽又想起一件事,便问:“对了,要不要把这银子给你折成粮食?据我所知,你那小村庄目前正缺粮食。”
“那这粮价是如何算的?!”赵文问道。
如果能从李鹤年这里购买粮食,那么就能解决不少问题,也省得赵文从现代搬运粮食。
只不过,根据之前的记忆来看,如今正是灾荒年,加上兵荒马乱,粮价并不便宜。
“一斤粮食,二钱银子。”李鹤年笑呵呵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赵文一听这话,心里骂了一句“奸商”。
二钱银子相当于53块钱,一斤粮食53,这简直就是天价。超市里的大米,也不过五块钱一斤,这是近乎十倍的差距。
“算了,我不要了!”赵文摇了摇头。
这让李鹤年有些好奇,不是说赵家村目前正缺粮食,怎么现在还拒绝到手的粮食?
这不正常?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
将事情说定之后,李鹤年让管家取来二十二两五钱银子。
看起来不少,其实不多,也就是不到一公斤的样子,装进布兜里揣进怀里也看不出什么来。
定金收好之后,赵文并未离开。
“李先生,我想这盐,你是从何处而来的?!”赵文指了指桌子上的盐,开口问道。
很明显,村子里出了叛徒,不仅把村子缺粮的事情告诉给了李鹤年,还偷了两包盐出来。
若非这李鹤年是个贪财的,要是落到那些军头或者官差手中,只怕没有今天这么好的结果。
这个叛徒不除,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搞出更大的事来。
这次李鹤年倒也痛快,看向一旁的山羊胡管家,道:“去,将那人带过来!”
山羊胡急匆匆的离去,片刻后,将一个猥琐的年轻人带了进来。
“原来是你!”赵文脸色一凛,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是那日被流贼吓得屎尿齐流的怂货。
怂货在见到赵文之后,不仅没有任何害怕,反而还挺起了胸膛:“没错,就是我。赵文啊赵文,你的那些秘密我都告诉给李老爷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呵呵,是吗?!”赵文咬牙切齿,面若冰霜。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背叛自己。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自己也没少他吃,他不愿面对流贼,也不曾强求。
可没想到,竟然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给卖了。
看来当时的选择是对的,这个家伙,留着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就算现在没有背叛,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爆发,到时候,所带来的危害将会更大。
“对,我现在是李老爷的人了,你能奈我何?!”怂货似乎有些拎不清眼前的局面,仗着背后有李老爷撑腰,还在那里狺狺狂吠。
可李鹤年仅是瞅了他一眼,便来到了赵文跟前,拍了拍赵文的肩膀:“这是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于李鹤年而言,重要的是赵文的咱,至于这个怂货,如今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
赵文点了点头,从后腰抽出那把之前曾经喝过赵狗儿血的西瓜刀,不等怂货把话说完,一刀劈在了怂货的脖子上。
怂货两眼圆瞪,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断的往后退着,脸上尽是惊骇,他不明白,赵文怎么敢在这里动手,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只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随着鲜血的不断喷涌,眼睛渐渐失去了色彩,最终倒在了地上,彻底的死去。
……
赵文回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看着天边的夕阳,有些迷茫。
当初在杀赵狗儿时,他的内心尽是慌张与害怕,可是这次,他在杀怂货时,不仅没有任何慌张与害怕,反而还有一丝快意。
在现代时,要是有人得罪了他或者欺辱于他,他总会一再退让,可是到了这边,怎么变得如此嗜杀?
是杀人杀习惯了?
还是说,已经放下杀人之后的心理包袱吗?
在如今这个没有任何法治与规矩的世界,他真害怕自己往变态的深渊一步一步滑落。
所以必须要找一些具有积极意义的事情来做,冲淡自己的负面影响。
建功立业,北击建奴,平定流贼,还天下一个太平,利用自己可以穿越两界的铜镜,尽最大的能力改变这个时代,让其更加进步。
若是没有这些崇高远大的理想来照亮前路,时时警醒自己,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在黑夜之中踽踽独行的孤单旅人,最终会迷失方向,被黑暗吞没,到了那时,自己与历史上那些残暴凶狠嗜杀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呼!”
赵文长出一口气,望着天边的夕阳,呢喃自语:
“我是不一样的,我要坚守本心,我是要让天下太平的,虽然我只是一个臭送外卖的,可我也有家国情怀,这是我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