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以逸待劳
后方一片混乱起，楚旷二人已经甩开了背后的人流，翩然远离。
“刚好需要试招，就有人来找麻烦……”张青萍哈哈一笑，忍不住比划了一下刚才刀剑合璧的招法，眼中精光闪烁。
那是她以《行川地流拳》与楚旷切磋后，所发现的妙招。
楚旷那半式拳招之中的拳法真意，与她相当契合，一旦两人合力施展这种风格的招法，相互配合下，就能打出远超普通演劲的威能，而且并不怎么耗费体力。
张青萍甚至感觉到，借由这合璧之招，自己对拳法的理解都上了一个台阶，瓶颈似乎松动了一些。
“楚同学，你名不虚传~”
楚旷回以微笑。
希望张青萍竭力帮自己挡住某位天骄的时候，还愿意这么说。
两人如今这套装扮，以及后来才设计完善的出手风格，都是楚旷的主意。
自从他们换好装扮，就透着一股危险气息，一路上几乎没有武生来寻找麻烦。甚至周边出现战斗时，一群人都会刻意远离他们，生怕将他们牵扯进去。
而像刚才崔悠舞这样极少数自视甚高的武生，在两人刀剑合击之下，也不是一招之敌，故而他们从未暴露过虚实。
这几天，随着人群越聚越拢，天枢壁垒南方的赶路武生中，各自传言，说有一对“雌雄双煞”，惹了仇人，正在蒙面逃窜。而为了让仇人投鼠忌器，他们非得借武生队伍暂避，令人生厌。
不过对楚旷来说，厌不厌的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身份的存在，确实被悠悠众口给确认了。
在向张青萍了解了所谓大势力后，楚旷发现，以真名在城中肆意活动，恐怕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张青萍家住在松江壁垒的，那里的规模和东都差不多。据她所知，一座下城区内的任意一家顶级势力，每届都会优中选优，培养大约百来个参加武考的武生。
其中大部分人，稳拿后五十甲的名额，极少数淬腑巅峰或者演劲的尖子，可以冲击一下前百、甚至前五十甲。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看，那些阻击楚旷的势力，统共大概会有七八百人之多。
这么多人，一个个杀是杀不完的，想要把他们打痛，除了斩首，没别的办法。
楚旷暗忖，天枢城并不是核心壁垒规模的大都会。进城之前，荒野广大，自己想避开他们就能避开。然而进城之后，一旦叫他们发挥出人数优势，咬死了自己，自己怕是难以逃离。
既然如此，直接混入城中居民里，不失为一种方便的掩护。到时候，敌在明，我在暗，等到一个个将他们的希望种子斩首后，剩下的人自然就像如今的吕家一样，群龙无首，任自己宰割！
楚旷和张青萍一边说笑，一边穿过壁垒墙外形成的大型集镇，来到了城门下。
说是城门，它和古代的城门造型，大不相同。这不过是钢铁长墙中一个方形缺口。只是里面溢着浓郁得多的源阵辉光。
两人正要踏步进入，耳机里传来一声清冷的提示音。
“考生注意，城门设置有入城检测源阵，日常功能为安全监测，以防止特殊异种蒙混入城，造成居民危险。
但为了应对武考，源阵暂时调整了功能开口，将对入城的考生，释放高浓度的人工气机威压。此为武考第二环节考核。
注意，第二环节为强力淘汰环节。
由于绝大多数考生的数据，已经在第一环节中采集完毕，故而第二环节难度较高。如果考生认为自己还有未展示的潜力，想要入城参与第三环节，那请先行养精蓄锐，以全力应对威压。”
楚旷一愣：“这样的话，相对较弱的人，岂不是直接没法进城？”
那李天晟那七八百人……
耳机回话：“根据统计预测，全力状态下无法通过人工气机威压测试的武生，本身超九成也是无法通过武考的。”
“好吧，我想多了。”一区大势力的精英武徒基本都不在这九成之中。
楚旷耸了耸肩，和张青萍对视了一眼。
张青萍：“搞？”
“嗯……不，不搞！”
楚旷脑中忽然闪出一道火花，斟酌说道：
“我和他们的约战地点是城门之外。我们现在想要提前进城，也只是为了把手上的东西，兑现成资源。
但我看城外集镇的规模也不小，对我们而言，也能换到想要的东西。而对其他人而言，则是一个补给、休息的地方。
你看，天枢城南面的考生，大都会从这个方向几条要道过来。如果江鸢菲遵守了承诺，他们应该会是成群结队一起走，不用担心我不认识。
我们以逸待劳，免得留给他们补给的时间。”
“哦。”
张青萍眨了眨眼睛，收回了脚，跟着他调转了方向。
他们一离开，有一些刚从集镇中休息好，畏畏缩缩等在城门不远处的武生们，立刻一拥而上，踏入城关。而后在一声声闷哼之中，化作密密麻麻如魔雀卵泡一般的金色光罩。
城门旁，一位须发邋遢，同样带有耳机的老人，叹了口气。
“诶，今年的武考形式真是累死老夫了。欧若拉，那两个小娃娃怎么抬了脚却不进来？我感觉他们得到的耳机提醒，比其他人时间长，你是不是给他们开小灶了？”
“您在质疑我的公平性。我将激活至高人机，向集团董事会提起与您的决斗申请。”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老人面色剧变，赶紧闭嘴不言，轻轻抬手，便将数百个光罩同时隔空托起，颇为壮观地冲天而去。
城门口，一只高精度摄像头默默转动了方向，调整了一下焦距，对准那两道尚未走远的身影。待身影消失后，集镇中的摄像头也莫名转了方向，重新捕捉到两人。
他们先是入了集镇，而后分头逛了一圈，会合之后，去往一家盖亚生命集团旗下的官方商铺。不过没到一分钟，就都眉头紧皱地走了出来。
而后，他们又逛了许多家商铺，直到从第七家商铺——一间私人的炼药工坊出来后，囊中香织草全部清空，多了一些装丹药的瓶瓶罐罐。而后便又在集镇角落中消失不见。
数据收集视角重新回归耳机，只是只能依靠各种传感数据，无法再有直接的视觉影像。
不过，过了一会儿，两人再次出现。
他们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恢复了武生那青春活泼的模样。
他们的刀剑被藏入囊中，大概是当做备用兵器。而他们手上新抢了两杆武考制式的玄铁大枪，丢下两个眼神无助的光罩人，一路往集镇南侧行去，直到离开集镇。
…
…
集镇南面百米，一道汇集了数条小路的柏油大路旁，平坦的空地上。
楚旷摸了摸手上刚买到的，质量似乎稍次的人造真血，深吸了口气，收在背囊里，把背囊放在一边。
而后，他从不远处的河滩中挖出来一块大石头，一枪削平，以掌风拂尽纷飞的石屑后，将石头搁在大路近旁，盘坐上去。
长枪平放在膝头，眉眼微微垂下，如老僧入定。
张青萍则提枪后退到十几米远处，靠着一棵大树，假寐养神。
路过的武生纷纷侧目，有的闻到了麻烦的味道，立刻躲远，有的惊奇跑入集镇中，呼来了更多的人。更有的武生自翡翠区而来，认出了楚旷，浮想联翩，干脆在路旁不远处停了下来。
“看他这势头，是跟人约战了？直接拦路？好霸气啊……”
“不认识他吗？他是楚旷啊，翡翠区的楚旷！”
“破了公学中，自由之月历史记录的那个楚旷？敢废大家族嫡系子弟的楚旷？”
许多人惊讶，兴趣一下涌了上来。而一众从头受气到尾的准武者，更是在打听了楚旷的事情后，心潮澎湃。禹沙、清江、上稽、湘湖……一个个大区的武生路过这里，怀着期待、鄙夷、敬佩，亦或单纯好奇的心态，停下了脚步。
人越聚越多，大路两旁，转眼已散布了上百武生。搞得路过的行商都颇为忐忑。
如果有人从远处看过来，还以为此处道路，有一群匪徒啸聚城外，设置了劫掠的关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至远方山口出现了一抹风尘仆仆的红色，楚旷半闭的眼睛才猛地睁开。
一股突然蓬勃的气血骤然爆发，许多人眼皮一跳，暗暗心惊。
光是在练技大境中，能够激发出让人感知的到的煞气，这楚旷就配得上他此刻的霸道作风！
只是，他是如何敢以一人之身，去碰那么一大群武者的？
他已经存了淘汰之志不成？
楚旷见近处远处正好无车，应当没有本地人路过，便走到大路中央，大枪横握，利刃斜垂。
走在路上的武生如流水一般分开，不自觉地向两侧躲避。
一群翡翠区的抱团武生，浩浩荡荡从远处奔来。
他们凑近楚旷之后，领头者李天晟面色一变。几乎没有领队经验的他，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下意识抬手向后示意。
于是人们在那一道身影前方骤然停下，微微的混乱，从前方开始，波浪般向后传递。一群人仿佛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无形的气势，直接矮了对面一头。
而见到好戏开场，围观人群哗的一下散开老远，只留楚旷一道身影，面对庞大的人群。
少年雄姿英发，配上那张渐渐长开的，本就刚毅俊朗的面庞，说不出的孤傲与胆气。
大道朝天，人群熙攘。
目之所聚，一人，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