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真血

随意打发了那三个倒霉蛋后，楚旷继续奔行。

八点之前，他准时赶到了北林社区，蓝火酒吧门前，

几位衣着朋克、妆容俊丽的俊男靓女，已经在吞云吐雾地等待着开门。

楚旷从后门进入。

吧内桌椅早已摆好，一根根塑料电蜡烛微微摇曳，

吧台后，一位绅士气质的瘦高老头，正在巡视酒架，看着楚旷进来，打了个招呼。

“来了？我想好了，今天的特调，用辣椒和花椒碎试试！龙泉壁垒的口味。”

“您的创意还是那么惊人。”

楚旷僵硬地点头，勉强笑了一下。

老人名为白幸，一头灰发扎个小揪揪，既是酒吧的老板，也是十年如一日的首席调酒师。

一身酒艺出神入化，是蓝火独当一面的金字招牌。

不过老爷子性子有点跳脱，嘴上总耐不住寂寞。

否则，以他自己的工作能力，楚旷这岗位也没必要存在。

楚旷很快换上了内白衬衫、外西装马甲的工作服，

而后，在吩咐之下，抓出白朗姆、金酒、可乐、枫糖浆、迷迭香、海盐和碾碎的花椒、辣椒粉，摆好量酒器和雪克壶，看着老绅士续续叨叨，开始调制每日第一位客人的创意赠酒。

今天不是周日，上座率不到一半，楚旷忙活三个小时便得了空闲。

夜晚十一点。

此时不是酒吧歇业时间，但是白幸考虑楚旷还是学生，且今天生意不好，于是让他这个点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当然，对应时薪就没了。

换好衣服后，楚旷在后厨美美地吃掉了一些客人剩下的烤肠、吐司和果切，打完招呼，便跨步出门。

一个绿头发的浓妆女孩叼着烟，与楚旷擦肩而过，眼睛一亮：

“帅哥，有联系方式吗？”

“我没到15岁。”

“那怎么了？”

“……我没手机。”楚旷无奈。

“呃，那好吧。”

女孩微怔，呲牙一笑，也不害羞，跑进了酒吧。

酒吧内外都灯光昏暗，客人也都个性不拘，这种事情偶尔会发生几次，楚旷已经习惯了。

从干净明亮的酒吧招牌上抽回目光，他拔腿穿过勉强整洁的街道，重新踏入脏乱的街巷。

…

…

平山社区内。

两道身影从黑夜中闪出，速度快出残影，落到了楚旷的房子旁边。

两人都衣衫破碎，发须凌乱，身上带血，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周边无数目光从幽暗处望了过去，惊惧而怨恨。

两人熟视无睹。

一个瘦高男人，身着蓝黑色调的安城司制服，语气狐疑：

“那家伙死不松口，你确定宝书碎片在这条路线？”

另一人身着米白色练功服，衣服胸口绣有巨大的狮头图案，似是某家武馆的在藉武者：

“你脑子进水了怀疑我？碎片肯定是跟砂石一起抖下去，骗过了你我的感知。我们一路追得紧，他可能动手脚的地方不多，总能找到的。”

接下来，房顶、街巷、溪流、犄角旮旯……两人身躯不断闪现，双目如电，四处横扫，一片落叶也不放过。

始终一无所获。

半晌，武馆武者恼羞成怒，一掌摧垮了梧桐大树。

恐怖的风啸声中，数间房屋被波及，飞散了一些水泥碎块。

“不在这。去下一个地方。”武馆武者道。

制服男人沉吟道：

“这么找有意义吗？万一，我说万一。你怎么能确定，碎片是不在这，而不是不见了？”

武馆武者冷哼：“只要没炼化，就能找到。没人能短时间内炼化这等异宝！”

“那倒是。”

两人相顾无言，随后又低声对谈了几句，似乎敲定了什么，便双双点头离开。

没过多久，楚旷接近了自家附近。

不远处，哭声还在持续，几具尸体被安城司的司事们随意提着，从远处路过楚旷视野，奔向停放在街道之外的厢货灵车。

后面一伙人呼喊着“不要”追了上去，然后被强硬地赶走。

大概是些想要留下尸体的死者家人。

看这抢尸体的阵势，参与大战的一定有区府自己的公职人员，八成便有安城司的司事。

楚旷默默判断道。

等到了自家楼下，看见满地落叶、拦腰截断的梧桐大树，和房子外墙上几个空洞，他浑身一震。

糟糕！

双腿一弹，一阵旋风席卷上楼，开门时差点把钥匙拧断。

楚旷扫视了一圈。

天花板的吊扇已经坠落，砸碎了银老头坐的塑料高脚凳，

墙上破了四五个拳头大小的空洞，不过水泥应该能填好。

窗户完好，家里陈设未缺，似乎没有毛贼趁乱来过。

楚旷从衣柜后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画着舒克贝塔的古董不锈钢盒，赶紧打开。

父母被绑后，留下的东西不多，这铁盒子里是一叠为学费预备的钞票，一把漆黑的9mm半自动手枪，半盒9mm被铜钢芯弹，和两件可以用于易容的源气奇具“万象纱”。

另外，自己买到的活血药液，也存放在里面。

可以说，这盒子里的一切，是他目前全部财产了。

检查了两遍，发现没有丢失东西，他心情顿时一松。

下一刻，今天打了十数遍圆满拳法的疲惫感，骤然将他淹没。

刚刚突破武学境界的阶段，演武造成的身体消耗，不是普通食物能够弥补的。

家里仅剩的活血药液，本来是月末的份例，此刻却不得不提前用掉了。

“听说，有极少数巨富之家，会买空一座城的活血药液，帮自家子弟续上真血耗竭后，武考之前的空窗期。简直就是神话……”

楚旷一边唏嘘着，一边将密封栓打开，将碧绿浓稠的药液一饮而尽，而后站好桩子。

一股暖流，渐渐从胃部散入四肢百骸。

楚旷缓慢呼吸着，配合药液的效果。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呼吸法之类的内功法门，只是寻常吐纳。

武道第一境为筑内基，只能以练习武学的外练招法作为修行方式，故而俗称“练技大境”。

练技大境分为生血，淬腑，演劲三个小境界。

只有在前两小境打好内腑基础，武徒方可修习武学中的内功法门，学会真正的吐纳呼吸法，将身体力量演化出内劲，从而达到“武道入门”的阶段。

随着药力化开，楚旷呼吸渐渐自然，不再刻意引导，思绪也渐渐飘飞。

很快，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刚刚屋外的断树，自家破墙，都让他有不好的猜想。

至少和今日战斗的人有关系，

说不定，就和那份精神奇具有关。

武道必争。武考前三月，学校内外大小比斗不断，自己迟早会暴露圆满境界，继而引来可能的窥探和怀疑。

得想办法做些什么。

在细细的闭眼沉思中，时间分秒流淌。

半小时后，楚旷停止站桩，想要洗漱上床继续思索，突然发觉有些不对。

服了活血药液后，人体发热是正常的，

但从没有哪一次，会持续如此之久……

数分钟前本已落下的体温，竟再次回升起来。

楚旷疑惑地摊开双手，又翻开衣服看了看肚皮，双瞳一张！

滚烫，火热，鲜红！不似寻常人皮。

身体里好像有岩浆在缓慢流淌，数分钟之内，血红渐渐覆满全身！

下一瞬间，躯体开始像通了电一样疯狂震动。

楚旷意识一震，万分惊愕。

不对，这个迹象是……

不可能吧？

此刻，在他无法内视的躯体之内，血管之中，血液奔腾不息，速度快了五成不止。

一丝一缕金色的物质，从细胞间隙中拼命挤出，汇聚一团。

随着时间流逝，它们竟形成了一滴崭新的金色血液！

而新血的旁边，另一滴已经极度暗淡的金血，如垂死老人，仍在顽强地漂浮着。

这种榨干躯体的感觉，任何习武之人都再熟悉不过。

但楚旷表情却有些诡异，仿佛见到了什么超出理解的东西。

居然是武道真血！

一人，一生，只会凝结一次的，武道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