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邪魔,怎么你铸造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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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陷阱与暗流(求追读)

晋阳府南城,丰登粮店,门口守着几名墨家暗卫。

林起看着对面那个坐立不安的胖大男人,皱了皱眉:“你就是粮商沈动?”

“正是小人,敢问官爷今天莅临小店,是......?”对面的胖子满面油光,谄笑着躬了躬身。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话就好。”林起直接打断了对面这名奸商的话语,继续问询道:

“来晋阳府几年了?”

“回大人,小人来晋阳府经商,怎么也有七八年了。”

维持躬身姿势对于胖子沈动似乎是种不小的负担,他在回答之时,也开始不住地用袍袖擦起汗来。

林起扭头看向身旁维持着“鉴谎”能力的杜若,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沈八斗没有说谎,来晋阳府的时间也和身为闻香教“蛊师”的沈动对不上。

看来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林起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转身欲走,而后又停下脚步。

“朝廷要在南方实行‘改稻为桑’的国策,是不是你这边传出去的?”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对面的胖大奸商。

“这......”沈八斗擦汗的频率明显提高,一双豆眼也开始咕溜溜地转动起来。

“我这也是得了上面其他官爷的指示,大人您多体谅一下。”

他犹豫片刻,一边面带谄笑地解释道,一边从怀中掏出两沓不薄的信封,向林起二人塞了过来。

这北周王朝还真是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林起瞪了沈八斗一眼,将这胖大奸商的贿赂一把挡开。

此时的他早已经心中有数。

能得到如此精细的消息,与沈八斗有所勾连的至少也是玄门千户或者某地知府一级的人物。

这种连周自衡都不方便管的事情,林起当然也不会自己找死,强行过问。

他摇摇头,招呼杜若一起离去,门口的几名暗卫也随之跟上。

粮店之中,沈八斗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谄媚神情顷刻间收起。

他粗鄙地用短粗手指挖了挖鼻子,面带嫌弃地呸了一声。

肮脏的口水喷溅之下,几只肉眼难辨的黑色蛊虫带着“嗡嗡”声音,从这位胖大奸商的口鼻中飞出。

“奶奶个球。”沈八斗被引得又是连打几个喷嚏,连忙挥手驱赶一番,口中骂骂咧咧:

“这都还没入春,怎么就开始有蚊子了?”

……

“最近粮价确实涨得有点厉害。”走在路上的杜若凭空冒出一句。

“可惜这不是我们墨卫能管的事情。”林起无奈地笑笑:

“这种没有涉及到血裔和非自然力量的事情,还是要交给本地官府处理。”

“本地官府?你是指交给晋阳知府郑本拓大人处理,还是直接递到整个河东行省三司衙门的案头?”

杜若不含感情地分析道:

“而且恐怕整个北方地区都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这种事情是该河东行省来管,还是交归周边其他几省来管?”

她撩撩头发,紫色双眸闪烁:

“另外,地方官员的水准也是良莠不齐,又不能全都达到‘知行合一’的水平,官商勾结之事根本防无可防。”

确实如此......林起感叹一声。

这种哄抬粮价之事,必定涉及北方诸省,牵连的玄门教派包括主营北方的儒、法、墨、道各家,地方上根本无从查起。

还真是一笔糊涂账......林起无奈地笑笑。

“不过,说到‘知行合一’,这是白衣会那位‘阳明先生’心学理论中的重要一环吧?”

他一边继续向前走着,一边调笑了杜若一句:

“没想到你对白衣会的纲要还有所涉猎?”

其实,林起始终觉得杜若这位同僚有些古怪,明明比自己进墨门早不了几年,却似乎懂得许多隐秘组织相关的信息。

然而这本只是简单调侃的一句话语,却让方才还神情正常的杜若面色突然一冷:

“不想惹祸上身的话,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她语气微顿,声音也变得森寒如冰。

“而且也不是我想主动了解这些事情的......”

说话间,杜若一时竟有些神游天外。

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仰头望天,美丽的紫色双瞳逐渐变得空灵无光。

看着前方林起越走越远的背影,杜若垂下眼眸,用没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低语道:

“不过只是因为,我在上一轮循环里加入过‘他们’而已。”

……

京都城,户部尚书府正堂。

“什么叫‘改稻为桑’成了儒家的提案?!”

宋子布猛地站起身来:“这不是我前些时候给爹爹您提出的建议吗?”

“御前会议时我刚提了这么一嘴,话头就被严厚仁那个老狐狸以首辅的名义抢了去,所以这项国策就被交给了儒家负责。”

坐在上首的宋老尚书淡然回道。

然而,这位一向性格暴烈如火的老尚书,此刻脸上却不见一丝怒意。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

宋老尚书轻抿一口茶水,意有所指:“改稻为桑是办不好的。”

“机会?办不好?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子布将“幕僚”的能力运行至了极限,心中暗自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仅办不好,浙东地区的百姓恐怕也都要遭殃。”宋老尚书摇了摇头:

“桑田的收益高出农田五成。如此暴利之下,浙东必会有官商勾结之事发生。”

“父亲是说,浙东本地的官僚会强行兼并桑农的土地?”宋子布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处事未久的他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理想化,根本没有想到这种实际操作的问题,只能面带犹豫地问道:

“所以按父亲的意思,以‘朝中清流’一派自称的‘法’、‘兵’、‘墨’三家是要派人去浙东地区,对改稻为桑加以阻拦?”

宋子布说话间不禁有些困惑:如果父亲早就看到了土地兼并这一层的问题,之前却为何并未对此提及分毫?

而后,他心中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这个提案,难道是父亲主动“让”给儒家和严厚仁一党的?

“关于土地兼并,是否还存在监督和管控的空间呢?”

宋子布一时觉得脑中有些眩晕,咬牙做着最后一搏:

“毕竟‘改稻为桑’实为国之良策,如果能正确施行,可解朝廷艰难,万民之苦,当今圣上也会对此加以嘉许......”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突然停下,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改稻为桑,丝绸出海”的提案一旦成功,自然会得到圣上嘉许。

但如果失败呢?

这项提案现在可是儒家主揽的工作,与父亲,与法家都并无关系。

此刻国库无钱,当今圣上自然也是急需银两,以填补个人私用。

想象一下,如果皇上用钱正用到一半,却得知这盼望已久的聚宝盆被儒家搞砸了去,那内阁首辅严厚仁及其党羽的倒台几乎是必行之势了。

扳倒儒家,夺取内阁大权,这才是自称“清流派”的“法”、“兵”、“墨”三家的主要目的!

所以,这“改稻为桑”注定不能成功!

宋子布抬眼看向面前一脸正气的父亲大人,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认:

自己强国利民的提案,竟然被自诩“清流”的父亲用作了对付儒家和严党的陷阱?当成了党争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