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赏花女
“敌袭！”
在杜若发出警示的同一瞬间，她就已经如同本能反应一般，将别在腰上的手持火铳抽了出来。
而后，这名身材修长的女墨卫行云流水般的侧身架枪，对准街对面的屋顶。
这个本能之下的姿势，顺带还将之前呕吐到有些面色发白，没能即使作出反应的林起挡在了身后。
“对方很可能是此次灭门案的凶手，各小队结阵，准备开始抓捕！”
杜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平静，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心之感。
她一边端枪瞄准，一边对着附近的十几名暗卫连续下达着命令。
一瞬间，周围的十几名暗卫全都被调动起来，训练有素地将街对面小楼的各个死角重重包围。
“目标的情绪波动出现在二楼窗边，七队负责蹲守，别让他跑了！”
说话之间，杜若的眼中的流光闪烁得更为剧烈。
一股无形的波纹弥散之下，“书吏”的情绪探测能力爆发而出，牢牢地锁定了楼中目标的位置。
这番操作，直看得林起一阵发愣。
他这才注意到，当下时代竟然已经有了简易火铳这种武器。
先是火器威胁，随后一拥而上？
这好像…和他想象中血裔的作战方式好像不太一样？
林起心中暗自感叹一句：
连八品血裔都在用最传统的方法作战，那自己这个普通人，是不是也应该回去学学这古代火器的用法？
……
不多时，林起看到几名暗卫押解着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从对面楼里走出。
杜若收起火铳，快步过去询问几句，而后面色冰冷地回返而来。
“那家伙根本不是血裔，只是个觊觎殷家财产，正在踩点儿的小毛贼。”
紫瞳的高挑女墨卫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神色。
“毛贼？”林起愣了愣：“你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基本确定。”杜若点点头，低声解释道：
“本门‘衙役’一脉的血裔，对谎言和精神的波动极为敏感。
而进阶为‘书吏’和‘判官’之后，则会更进一步地强化这一能力。”
她顿一顿，美丽的紫色眸子微眯起来：
“不然你觉得，当初我们能相信你‘抄起石头砸食梦貘’的荒诞供词？”
原来如此。
不过根据之前周自衡对付太平道血裔时使用的手段来看，对方的七品“判官”血脉应该不只拥有这一种能力。
林起点点头，随后表情愈发奇怪。
他看向那个不幸被抓的毛贼，皱眉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暗中监视这殷家大宅的？”
“这位...官爷，叫小人‘幺鸡’就好。”贼人的眼珠滴溜溜地直转。
他虽然眼见林起未穿官服，但却依然极为机灵地讪笑着答道：
“回官爷的话，要说具体时间的话，小人大概是在几天前盯上的这家人，而且自那之后的每天早上都会过来踩个点。
小人就想着，这深宅大院的，但凡能偷...借到点什么物事，可就够小人一段时间的用度......”
“过来踩点？正好赶在这殷家大宅发生灭门血案的时间点吗？”
林起抬手打断了幺鸡的话语，状若玩笑似地问道：
“这殷家突然出事，不会与你有什么关系吧？”
“此人确实有些可疑。”
杜若闻言点点头，随后又蹙起好看的眉毛：
“可奇怪的是，我依然没有感觉到这家伙的身上有谎言的气息。”
“灭...灭门案？！”
两人的一番盖棺定论，倒是将眼前这小贼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就差点软倒下去：
“冤枉啊！官老爷们明察，小人真的不知道这什么灭门血案啊！
再说...唉？不对啊？我明明今儿一大早才看到......”
“看到什么？”林起连忙追问道。
他也感觉有些疑惑，因为眼前这人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这...小人明明今天早上还看到，这府里的大小姐穿着那一身纱罗材质的凤尾裙，照例在后花园赏花呢！
咂咂，那身段儿，小人当真是看了这么些天都看不腻。”
“官老爷您们刚刚说，昨夜这宅子被灭了门，那这大小姐又怎么可能清早出来赏花呢？”
幺鸡小心地缩缩头，像是怕说错什么话一样。
“大小姐？”
“早晨的时候还在花园赏花？！”
正在仔细倾听的林起二人都是一愣。
随后杜若立刻招了招手，对来的几名暗卫吩咐几句，这才皱眉道：
“所以说，这位‘大小姐’在躲过灭门之祸后，却居然还有闲心，在满是碎尸的宅院之中观景赏花？”
由于再三用“书吏”的测谎能力确认过，杜若并没有怀疑幺鸡话语的真实性，而是质疑起了这个供述本身。
“所以，殷家大小姐很可能与这场灭门惨案脱不开关系！”
林起也点了点头，定声说道。
不过，二人倒也没有等待太久。
前去宅院中探查的暗卫很快就小步赶回，对着杜若附耳低语，随后递上一份报告。
随后，林起就见到杜若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双好看的紫色眼眸也蒙上一层阴霾之色。
“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
杜若将林起拉到一旁：“暗卫很快就找到了那位殷家大小姐。”
“嗯？这么快？”
林起顿时有些惊讶：
“没想到暗卫中也有如此手段之人，难道是有擅长千里追踪之人，或是极善侦破案件的高手在场？”
“不，都不是。那位‘殷若秋’大小姐，一直就在这座宅院之中。”
杜若沉声应答道。
这些一向清冷自持的女墨卫，此时的面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暗卫们在那位殷若秋大小姐的闺房桌上，找到了她的...一部分。”
林起一愣，还未待思考，杜若便将手中仵作撰写的报告递上来：
“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仵作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二更之前。”
这句话，直让林起心中猛地生出一阵恶寒：
这个昨天半夜就已经遇害的女人，今早却被看到……
在后花园独自赏花？！
……
晋阳府远郊，一间杂草丛生的破落道观之中。
道观正中的祭台上，摆着一个型状古朴的，长着无数人脸的红色签筒。
下一刻，一只有些苍白的手猛地抓住那签筒，快速摇晃几下。
筒中竹签哗啦啦的撞击声中，一支竹签掉落在地。
而本是无色的竹签之上，一行行文字隐约显现而出：
“上上签，您的运气真的很好，既定的未来已被成功改写。
由于失误留下的唯一纰漏，也因为一名误入现场的毛贼而被抹除。
正因如此，墨门的调查也被引向了另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