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正义
不过直到催债的四人走了之后，严锦依旧站在原地。
虽然说出来很丢人，但他确实感到害怕。
尤其是很久没有进食后，身体也摇摇欲坠，他需要靠着鞋柜才勉强站直。外面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他就算拿着刀冲出去也会被立刻打倒吧。
刘翠蓉愣愣地站在门口，终于醒过神来转过身子，这时她看到了玄关处的严锦。
“小锦……”刘翠蓉愣了一下，随即掩面痛哭道，“妈妈对不起你……”
严锦丢掉了刀，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痛哭。
这个昏暗的，不怎么温馨的，但至少能遮风避雨的家，也要被夺走了吗？
门外，卢冰俊抱着舒畅慢慢走过。
“这就是黑帮的借贷公司吗？”卢冰俊看着这对母子，声音有些低沉。
“你想帮他们？”
卢冰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位女士是瘾君子吧，就算帮她把欠的钱还清了，她照样会再去吸，一直吸到她死为止。”
“是啊，”舒畅点了点头，看向严锦道，“唯一能救的，就是她儿子了。”
卢冰俊不再犹豫，走到门前敲了敲敞开的大门，道：“两位，打扰一下……”
……
西区的一间中式餐馆内，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婴儿喂奶，桌子对面则是一个17岁的少年，此刻他正狼吞虎咽，大口地吃着桌上的食物。
“不用急，没人和你抢。”卢冰俊笑道。
少年你这是饿了多久了？
听到卢冰俊的话，严锦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抬头瞟了卢冰俊一眼，确认他没有别的意思，继续解决面前的食物。
直到桌上的菜全都空了，他才满足地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随即向卢冰俊道：“卢叔叔，真的非常谢谢你！”
这位卢叔叔是上午那帮催债的人走了之后出现的，说是社区新来的志愿者，专门为有困难的家庭提供帮助。
不过老妈问他要钱的时候他并没给，只是表示他可以提供食物和水。
随即刘翠蓉没了兴趣，只是示意严锦跟着卢冰俊去吃点东西。
突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显得有些可疑，但刘翠蓉的脑子已经无法再思考那么复杂的问题，她只注意到卢冰俊怀里抱着的孩子，那孩子露出纯洁的笑，想必那个中年男人应该也不会是坏人。
“不用客气。”卢冰俊摆了摆手，又示意服务员拿两瓶汽水过来。
正是六月时节，吃完午饭不来一瓶冰镇的汽水消消暑怎么行呢？
“你这个年纪，应该读高中了吧，怎么没去上学？”卢冰俊问道。
严锦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家里已经没钱供我上学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跟学校里的那些人打交道。”
“你之前读的是哪个学校？”
“菲尔斯中学。”
“那是很好的学校了啊！”卢冰俊一脸惋惜地看着严锦。
当初为了能让女儿考进这个学校，他费尽心思为她找了好多辅导老师，可惜最终她的分数线还是远远不够。
“哈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不念书了。等老妈的身体和精神好一些了，我想去打工赚钱。”严锦露出羞涩的笑容。
读书对他来说已经是奢望了，他只想快点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可你不对你母亲施加干预的话，她永远不会好。”卢冰俊冷冷道。
“那我该怎么做？”严锦睁大眼睛看着卢冰俊。
“送她去戒毒所。”
“之前有送过，老爸花了很多钱，可是老妈回来以后没几天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严锦苦恼道。
卢冰俊一怔，说不出话来。
他听过政府的某些不作为传闻，只是没想到连戒毒所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了敛财，把那些瘾君子当肥羊般养着。
“那么只能由你帮你母亲强制戒毒了。”卢冰俊开口道。
“强制戒毒……”严锦琢磨着这四个字。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卢冰俊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没问题，卢叔叔你说吧。”严锦道。
“有样东西需要你帮忙送到西区的小都会歌舞厅，”卢冰俊道，“是一个箱子，我放在家里了，你跟我来拿便是。”
“小都会歌舞厅……我到了那儿之后要把箱子给谁呢？”严锦问道。
“你悄悄丢到前台就好，不需要和任何人打招呼，也不要被别人看见，放下后你就马上走。”卢冰俊道。
那个箱子。
自然是原本装着义体右臂的箱子。
……
把箱子交给严锦后，卢冰俊和舒畅又回到了天马街。
街道的另一侧，先前那四个混混正耀武扬威地走在路上，显然今天又是大丰收。
“为什么政府不把这些黑帮都铲除掉？”卢冰俊有些气愤地说道。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有不知多少个家庭因他们而破碎。
“原先我还不赞同你说的要把箱子还给黄金海岸的人，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这群黑帮，没一个是好东西。”卢冰俊皱着眉头道。
把合金箱子送到小都会歌舞厅自然是舒畅的主意。
箱子里面还放了些别的东西。
总之送出去以后，两个帮派的矛盾就不可能再轻易化解了。
“老卢，你觉得我们是去伸张正义吗？”舒畅开口问道。
“呃，可能算是吧。”卢冰俊想起了严锦，说道。
接下来腾飞会带着他们去千岛借贷公司，到时候他打算想办法把那些借款合同全部带走或者干脆就地损毁了事。
“我觉得我们和正义相去甚远，”舒畅道，“你所做的，我帮你的，无非是为了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用正义来冠名就太虚伪了。”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我们的幸福只能靠我们的双手去创造。不过，至少我们可以选择留一些善意和机会，给那些肩膀上被压了太多东西而抬不起双手的人们。”舒畅笑了笑。
卢冰俊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的确，我们只是另一种暴力集团而已，但至少不是对把刀刃对准普通人的那种。”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
卢冰俊拿起手机，是腾飞打来的。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整，一分钟都不差。
“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在哪里？”电话那头，腾飞问道。
“天马街。”
“呵，你去看了我们干活了么？”
“是啊，我看到一对母子抱在一起痛哭，你们的人说如果下周一还不起欠款，就要让他们拿房子抵押。”
“就是啊，借不起钱就别借嘛，现在又开始哭哭啼啼了。就是这种人给我们工作带来麻烦。你们待在原地，我现在开车来接你们。”腾飞说完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