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桩缘
“他妈的,这个混蛋!”
伍思义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言语之间,切齿痛恨。
张猴儿垂手在旁,不敢发言。
他是首次见到伍思义这么失态,这位老捕快从来是云淡风轻,像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惊惶,令他感到深不可测。
“伍爷,他说要见你,这……”
张猴儿想说他有点害怕这个陶岳,此人太过可怕了。
“去跟他说,我不能见他。”伍思义摆了摆手,同时心中暗想,若是自己去见他,一定是去杀人的。
张猴儿见伍思义沉吟,忽然一咬牙,低声道:“伍爷,昨夜我回来的路上……”
言语一毕,伍思义的瞳孔骤然一缩,杀机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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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刘壮死了?”
李远大为惊骇。
这家伙失踪了三天,今天才在河边被人发现,那个时候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伍思义淡淡的看着李远的反应,“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远,你最好从实招来!”
李远看了一眼伍思义身旁的两人,只从他们的制服来看,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刑狱司的人。
这一下李远便明白对方这是要将刘壮被杀的罪名赖在自己身上。
随后,李远便将那天刘壮说自己身体逗留在茅厕中,自己独自巡街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呵,这是口说无凭,怎知不是你在刘壮死后信口开河?”伍思义冷冷看向李远。
李远淡淡道:“伍爷这是要存心害我?我跟刘壮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杀他?而且那天我的确在巡街,每次巡完我都会回衙门记录备案,伍爷勿要冤枉好人。”
伍思义正要再说,他身边的刑狱司中人上前沉声道:“老伍,还是让我们带他回去审问一下吧,你先不要再问了。”
伍思义眉头一皱,那刑狱司的人已带着李远下去了,他目光返顾,深邃不已。
两日之后,李远为期两天的牢狱之灾,但因为出了人命,当月月俸扣光。
这还是姐夫动用了关系,加上的确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李远,他本人泰然自若,说话有理有据,对方自是无话可说。
摆脱麻烦之后,李远的脑袋转动起来。
他告诉刑狱司的人那天晚上看见一个黑衣人,但对方却告诉他刘壮死于刀伤,但李远却说那人是空手而行,显然不是此人所杀。
那又会是谁呢?
李远忽地想起那天看到张猴儿偷摸在那偏宅出没,此后他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张猴儿就会去那里一趟,不过本着事不关己,猥琐发育的态度,李远并未深究,以免打草惊蛇。
但如今看来……
神秘强大的黑衣人,奇怪的偏宅,冤死的刘壮。
李远尝试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他感到自己渐渐有眉目了。
离开了刑狱司之后,李远回到了家。
“阿远,你可回来了。”
阿姊一脸担心的看过来,再三查看,确认李远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去见你姐夫吧。”
李远来到姐夫所在的屋子,口鼻之间顿时被药味覆盖。
“姐夫,好点了吗?”
吴荣运在床上侧过来道:“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内伤可得将养着呢,对了,你那是什么情况?”
李远道:“就是例行问话,但那个伍捕快好像要弄我。”
吴荣运狠狠道:“这个逼养的,五毒俱全,屁事不干,要不是他有点背景,老子当初就叫他滚蛋了,这家伙肯定是恨极了我,这才报复于你。”
“早晚收拾他。”李远淡淡道。
吴荣运有些无奈地道:“这事还远,你暂时办不了他,我有件事倒要跟你好生说说。”
李远奇道:“姐夫还有什么事?”
吴荣运嘿嘿笑道:“还记得许素娥吗?”
“这人是谁?”李远呆然。
吴荣运莞尔一笑。
“你小子,去年老许还带着女儿和烧鹅过来串门了,你是不是光顾着吃烧鹅了?”
李远在原主的识海一顿翻翻找找,才想起来吴荣运说的老许是何人。
此人名叫许广秦,是上庙坊巡捕司的一位捕头,只不过李远并不在此人麾下,因此并不熟悉。
“姐夫说的是许捕头吗?”李远问道。
“对。”吴荣运含笑点头,说起这个老友,他便一扫阴霾,开怀起来。
“这家伙可是我多年老友,待会儿他会过来一趟,你要好好表现。”
李远怔然道:“表现什么?”
吴荣运沉声道:“我离开之后,你以后在巡捕司就没了臂助,定难提升,以后等你转正以后,就去老许那边做事,老许是我兄弟,他会帮我照顾你的。”
“原来如此。”李远一点头,心中暗想自己该如何表现呢?
但,吴荣运却又说道:“老许有个女儿。”
“啊?”
吴荣运笑道:“老许比我大一些,他的女儿其实跟你一般大,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求一桩姻缘,免得你阿姊以后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们老李家传宗接代的事。”
李远苦笑道:“姐夫,许捕头跟你称兄道弟,我跟她女儿要是成,那以后你辈分不就降低了吗?”
吴荣运不屑的摆了摆手。
“这算个屁!你要是能娶上媳妇,以后年年让我给老许拜年上供都行,一点辈分算什么。”
李远心中暖和。
他看待亲人,是看心灵是否亲善,而不是血缘是否够亲。
在这个世界上,阿姊和姐夫是真心关心自己,外甥女和小外甥也都很可爱。
他认可了他们。
“好,我好好表现。”李远点头道。
“嗯,老许的女儿可是个水灵的姑娘,你小子要是能成,绝对走了狗屎运。”吴荣运哈哈大笑。
不一刻,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旋即便是豪迈的喊声。
“老吴,死了没有?”
吴荣运向李远做了个手势,哈哈大笑道:“你都没死,老子能死?”
门前走来一个面容端正的国字脸大汉,身长七尺,腰挎大刀,手里提着一个大酒壶。
“老子带了飘香居的十年雪酿,你小子能喝吧?”
吴荣运撑起身子,笑道:“当然能,要是连酒都不能喝,不如死了算了。”
“你小子。”许广秦将酒壶放下,又将烧鹅搁下,对李远喊道:“那小子,去拿碗碟来!”
李远应了一声走出去。
许广秦咦了一声,“这小子不会是你那个小舅子吧?”
吴荣运面色奇怪道:“不是失忆了吧你?去年不是见过?”
许广秦挠了挠头,“这小子长高这么多,老子怎么认得出来?嗯,身子骨也比去年精悍多了,不是娘儿一般的弱不禁风了。”
“诶,咱俩先来两杯,待会儿弟妹弄好饭菜咱们一起吃烧鹅如何?”许广秦提议道。
吴荣运自无不可,待李远拿碗过来倒酒,举碗便饮,面色顿奇。
“怎么一股子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