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灭尽
刀芒闪过，裹挟的狂风轻易就将袁宏那诡异的劲风撕碎，他只觉眼目刺痛，竟然无法直视这道光芒。
心中那被看轻的怒火，刹那间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一股惊悚之感瞬息攀升到顶点！
怎么可能！
偏僻小村，怎么可能出现如此人物？
穷山恶水，如何能够伏藏这般英杰！
‘噗通~’
‘噗通~’
接连两道坠地声响起。
左右厢房里躲着的佃农们，无不是发出低低的惊呼声，毫毛竖立，寒意透骨。
一颗颗悸动的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果断投降的选择。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冲高空，袁宏的手上像是装了两根水管子，殷红的鲜血汩汩的喷了出来。
剧烈的痛苦让他的脸色惨白如雪，尤若刀光：“你，你你……”
他修的这门下品武技，功夫全在手上，如今小臂之下荡然无存，已是废人。
然而与那双平静的眼眸一比，哪怕被跳断手脚，刺瞎眼目，也算不得什么。
‘滴答~~’
钢刀坠血，李西来缓缓接近。
袁宏怪叫连连：“你不要过来啊！！！”
孙茂被这尖利的叫声所惊醒，眼前一阵模糊。
原以为面对这般高手，西来定然是险象环生，他也做好了不惜一切代价为西来创造良机的觉悟。
结果没想到，这位高手的手段竟是如此的贫乏，连西来一刀都接不住，和王赖子几人没有任何区别。
孙茂心神摇撼着，难道这位高手，也就是王赖子这样的货色？
不对！
绝对不是！
那风息余波的影响，依然留存在他的心间！
这位高手，就是打十个王赖子，也绰绰有余了！
毫无疑问，此人是不应该出现在李家村这种小地方的大高手！
至于为什么在西来面前，会显得如此无力？
孙茂恍然明白，西来，难道就是应该出现在李家村的人吗？
如今的西来，这小小一个李家村，怕是不能容下他了……
孙茂思绪几多，袁宏步步后退，脚后跟踢到了正房屋前的台阶，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那苍白的面，颤栗的眼，哆嗦的嘴，无不诉说着他内心的恐怖。
孙茂都感觉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一只鸡，被提着尖刀的屠夫一步步逼到了角落，连狗急跳墙的勇气都消散了。
断臂的剧痛业已远去，袁宏死死盯着那滴血的长刀：“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
刀光乍现即消，光芒的寒意扼住了袁宏的喉舌，他感觉自己的视角出现了奇异的变化，一半视野锁定了落血的长刀，一半视线落在那张冷漠的脸上。
“啊！”
“嘶！”
左右厢房的佃农们毛骨悚然，都不敢去看袁宏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半颗脑袋。
【人道小功：增伍（陆）】
李西来没有在意，一脚踢翻袁宏尚且温热的尸体，再一脚踢爆正房的屋门！
房门轰然破碎，汗如雨下的马德才狂颤，见一束阳光照了进来，高大险峻的人影背着光芒，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唯有手中提着的长刀，兀自有血珠零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如同价值连城的无垢宝石。
‘噗通！’
马德才跪倒在地！
“西来，这是那个高手身上搜出来的。”
孙茂紧接着进屋，手里一本青皮小册，上书‘灵猴掌法’四个大字，另有一个颇为精致的丝袋，装着沉甸甸的银两。
“习惯很好。”
李西来收下。
孙茂闻言，还有点不好意思，可看到跪在地上，如丧考妣的马德才，顿时目光一厉！
心中却又五味杂陈，这李家村不可一世的马财主，终究是跪在西来的身前。
大仇得报的快意萦绕心湖，又有一缕淡淡的空虚不能散去。
孙茂心神恍惚，听得李西来轻声道：“我来为春香姐报仇。”
马德才如遭雷击，伏倒在地，颤声道：“好汉，好汉饶命，我错了，我愿意改过自新，拿出百两纹银，只求两位好汉饶我一条狗命。”
百两纹银！
孙茂的心脏，不争气的跳动起来，可以肯定，李村长都拿不出这么多现银，不愧是有着财主之名。
平复心情，他冷笑三声，正要开口。
李西来道：
“杀了你，钱，也是我的。”
马德才一身肥膘，滚动不休。
他面如死灰，袁宏已死，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马德才以头触地：“马某之错，悔之晚矣，今日愿死在西来英雄刀下，为往日过错赎罪，也愿意交出这些年的不义之财，只望英雄侠肝义胆，放过我妻儿性命，马某死而无憾。”
见他如此恭顺，孙茂反倒是有些唏嘘：“马德才，你有没有想过今天？”
马德才不语，只是磕头。
孙茂微声道：“西来。”
他是个乡下人，也知道祸不及妻儿的道理。
马德才确实该死，但他的妻妾儿女是无辜的，诛杀首恶，就可以了。
马德才磕头的声音越发响了。
李西来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不杀他全家，算什么报仇？”
孙茂愣了一下，他一开始的目标，是让王赖子几人偿命，王赖子几人死了。
这次豁出一身剐，也仅仅是诛杀马德才这个首恶，现在马德才引颈就戮，大仇便报了。
马德才顾不得磕头，抬起头来，惊骇欲绝，瞳孔地震：“英雄，西来英雄！我的妻妾儿女，他们是无辜的啊，都怪我，你杀了我，你要是不解气，你活剐了我！你怎么样对我都好，放过她们，求求你放过她们！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见他惶惶形貌，孙茂动了恻隐之心：“西来……”
“当年春香姐，也是这么求你们的吗？”
马德才瞠目结舌，如坠冰窟！
李西来提刀走向后屋：“她们吞咽着你榨来的骨血，谈何无辜！”
……
鲜血，从后屋的门缝里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看着李西来走出，马德才大笑出声。
他披头散发，形如恶鬼：“好！杀得好啊！姓李的，你给李春香那个臭婊子报仇，以为杀了我就算完了吗？告诉你，没有！哈哈哈！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你报不了仇的，你就是个笑话！”
孙茂欲言又止，终究是一声轻叹。
李西来平静望着他，望着癫狂的马德才。
那猩红的眼睛里，分明刻着刻骨的仇恨，两江四海之水无法洗尽的血海深仇！
又充斥着一腔快意，一种将他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快意，似乎看到了他未来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仇人，为之无能狂怒的可怜模样。
李西来蓦地笑了笑：“你小儿子还没死。”
马德才脸上的恨意为之一顿。
“娘！二娘！你们怎么了！呜呜！泥巴人！下等的泥巴人，爹爹他不会放过你的！我长大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马德才仿若梦中醒来，嗫嚅着嘴唇。
“西……西来……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