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家
还没等孙礼发话，梁元宝抢先说：“看看沈妹子这话说的，孙老弟这么疼老婆孩子，怎么会拒绝？”
王氏掩口笑：“就是就是，沈妹子这样倒像是常被欺负似的，怎么回娘家这种事还讲的小心翼翼的？”
孙礼只好说：“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早该带你回娘家的，都是我的不是。”
沈月棠却看见孙礼在桌下紧握的拳头。
“只是今天梁大哥他们只赶了一辆车，再加上你和云姐儿两个，怕是会坐不开，不如你先和岳母回去，过几天我带着云姐儿去接你？”
开什么玩笑？留云姐儿在这，沈绣怎么可能会放心回去？用孩子拿捏母亲，太恶毒！
这时福哥儿竟然像听懂了似的，扯住云姐儿的袖子，小手比比划划，含糊不清地说：“姐姐，回家。”
好儿子！梁元宝恨不得抱起福哥儿亲一口。
“瞧你说的，一个孩子能占多大的地方？我抱着她，正好和我外孙女亲近亲近。”沈老太太摸摸云姐儿细软的胎发。
沈月棠定定地和沈绣对视。
想离开这吗？想离开你就得自救，只靠别人是不行的。
“夫君，咱们这条街也没有和云姐儿年纪相当的孩子，云姐儿每天只能自己玩，难得有福哥儿，我还是想把她带回去。”沈绣咬牙，磕磕巴巴地说出了这句话，却不敢看孙礼的眼睛。
一时间，四个人都放下了筷子和酒杯，盯着孙礼看。
孙礼从嘴角扯出一抹笑，竭力将气急败坏强压下去，却还是在语气中掺杂了一丝怒火，“可以，当然可以，等我药铺这边腾出空就来接你。”
得了孙礼这句话，沈月棠立刻擦擦嘴：“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事不宜迟，谁知道孙礼又会想出什么理由？
“对对，我才想起来，后院的李大嫂约好了今天下午要来取柜子的。”梁元宝附和。
“哎呀，李大嫂可不好惹呀，这样吧，小棠你陪你姑母赶紧去收拾东西，我和你小舅洗碗，咱们越快越好。”
还不等孙礼开口阻止，王氏拎起梁元宝冲到了灶间，沈月棠牵着云姐儿跟沈绣去了西厢房收拾衣裳细软，沈老太太则抱起了打盹的福哥儿去东屋小憩。
到了西厢房，沈绣打开柜子挑拣着，云姐儿帮她叠衣裳，不知道想起什么，云姐儿打开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瓶药粉递了沈绣，手指还指着自己的手腕说“娘亲，伤口，上药。”
沈月棠上前几步，不由分说掀起了沈绣的袖子。
只见她两指宽的银镯子下，竟是一道深深的伤疤，沈绣本就瘦弱，那伤疤几乎爬满了沈绣的腕子，将将长好了八九分，细细看还能看得出鲜红的血肉。
她这是要寻死？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虎狼窝？沈月棠浑身开始打冷战。
等到孙礼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张桌子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孙礼差一点就要把桌子掀了，这时梁元宝来端菜，看见孙礼阴沉的脸色直想笑。孙礼扯住梁元宝的袖子，好声好气地说：“梁大哥，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县城，不如多住几天吧？今天晚上我带你去钱记饭庄吃炖鱼如何？”
梁元宝佯装喝醉，做出一副有些动心的样子，想了一会又直摆手：“不行不行，你是不知道李嫂子有多吓人，我若是放了她的鸽子，非叫他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孙礼见梁元宝喝的醉醺醺的，直接去挽留王氏呢又显得有些轻浮，于是他直奔正屋去找沈老太太。
“祖母，你既然来了，就留下住几天吧？也叫我和绣绣尽一番孝心呐。”孙礼言辞恳切，像是举世难寻的大孝子。
沈老太太却摆了摆手：“我在乡下住惯了，你们县城的院子太窄了，邻里之间住的又近，我是待不惯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让绣绣和我家去住几天吧。”
孙礼还要再说，就听见沈月棠在院里喊：“祖母，小舅，你们都出来吧，我帮着姑母把东西收拾好啦！我看西边的天飘上来几朵云彩，正好现在两块，咱们快走呀。”
听见这话，沈老太太和梁元宝夫妇都出了正屋，沈月棠已经把车套好了，这其中当然也有沈绣的帮忙。
几人上了车就要走，孙礼握住了沈绣那个有伤口的腕子，隐隐用力：“绣绣，你可得早点回家，到了红棉村照顾好云姐儿，别叫岳母烦心。”
沈月棠紧紧地攥着马鞭，她现在真想一鞭子抽上去，将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打的抱头鼠窜！
但是不行，他们必须先带着沈绣离开这个鬼地方。
沈绣因为伤口吃痛，已经变了脸色，沈月棠见状，立刻将沈绣的胳膊抢出来，“姑父，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叫姑母受一点磕碰的。”还特意在最后一句上加了重音。
沈月棠一鞭子抽在驴屁股上，灰驴子吃痛，哒哒跑动起来，扬了孙礼一头一脸的灰尘。孙礼脸色变了几次，终于一甩袖子，冷哼出声：“我不信你们能翻出天去。”
看着孙礼被甩在身后，直至消失，沈绣紧紧抱着云姐儿，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身上渐渐地有了人气。
“姑母，你要回家了，开心吗？”沈月棠问她。
这一句话将沈绣的眼泪都问了出来。
沈老太太心明眼亮，焉能不知自己的女儿受了苦，摩挲着沈绣的手，听见沈绣嗓子眼里不自然地吸气。
沈月棠冷冷地开口：“祖母，你掀开我姑母右侧的衣袖看看。”
沈老太太心生疑虑，依言将沈绣的袖子轻轻地往上撩了两寸，白净的腕子上，那道猩红的伤疤直剌剌地刺痛了沈老太太的双眼。
“我的女儿啊，你，你这是想要娘的命啊！”沈老太太心疼得不行，苍老的双手颤抖着捧住了沈绣的手腕。
王氏惊叫起来：“绣绣妹子！”
梁元宝在沈老太太撩起沈绣袖口的时候就自觉扭过头去，听见王氏的声音后转身一看，也十分不可置信。
“沈家妹子？你这是想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