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口舌
“小舅，你想，你的木匠活做得那么好，价格也公道，为什么找你做活的人并不多？”沈月棠准备一鼓作气，让梁元宝明白营销的重要性。
“因为其他村子里的人不知道我木匠活做得好。”梁元宝若有所思。
“对嘛！这就叫酒香也怕巷子深！”沈月棠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态。梁元宝不会知道，在沈月棠那个时代，甚至有一个专业叫市场营销。
“小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梁元宝这下对沈月棠心服口服。
“啊，我在谢家没事干的时候就看书，老话说得好，知识就是力量！”沈月棠撒谎不打草稿。
梁元宝深以为然，立志要努力赚钱，送福哥儿去镇上的书馆读书，要让福哥儿像沈月棠一样有出息！
沈月棠觉得梁元宝是个很矛盾的个体，说他能说会道吧，他骂人连个脏字都说不出口，说他笨嘴拙舌吧，他又将饥饿营销进行了深度的理解，并且化为己用。
比如现在，梁元宝站在路边扯着嗓子高喊：“用细米猪肉煮出来的新鲜竹筒饭！吃了强身健体，口齿清新，肠胃舒畅！限量二十份！各位大哥大嫂，人在旅途，八文钱抢个竹报平安！”
沈月棠一拍大腿，真是的！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竹报平安！这么好的营销噱头她怎么没想到？梁元宝真是生错了时代，若是生在沈月棠那个年代，这种营销能力年薪七位数不是梦啊！
果然，竹报平安这四个字一出，便有许多人围上了梁元宝。
“各位各位，竹报平安就是我外甥女煮出来的竹筒饭，还免费赠送酸梅汤，祝愿各位没灾没难。”
沈月棠叹为观止。谐音梗这么超前的食物都让梁元宝想出来了，怪不得梁元宝木匠活做的好，动手能力真是和智力密不可分。
沈月棠还在感慨梁元宝的能力，来买竹筒饭的人已经团团地坐在摊位旁的板凳上了。
“小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煮饭？”梁元宝推推沈月棠。
“小舅，真有你的。”沈月棠向梁元宝点头致意，而后就去为竹筒饭事业发光发热去了。
是真的发光发热，沈月棠身上的衣裳像水洗过似的。
其实光和热还能接受，沈月棠也不是矫情的人，喝两碗酸梅汤也就过去了，但是成天弯腰低头地煮饭，时间长了对颈椎不好啊。古代又没有什么按摩店，沈月棠可不想年纪轻轻就颈椎腰椎压迫神经，再爱赚钱也不能不要身体健康吧。
沈月棠这边想着养生，梁元宝那边已经掰着手指头把账算清了，这两轮一共卖出了二十八份竹筒饭，八十四文钱。
沈月棠倒是觉得挺满意，这二十八份已经把今天的成本赚回来了，再赚的钱就都是盈利了，不过只怕再赚钱不会像上午这么轻易，因为何三娘来了。
正如沈月棠所料，冯四海没有跟来，何三娘独自赶着驴车，支摊的时候颇有些费劲儿，好容易将摊支起来，转身坐在躺椅上，对着沈月棠就啐了一口。
沈月棠...
好低端好low的招数。
但是！好气啊！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沈月棠在心里默念三遍勿生气，然后就站在摊位旁边的空地上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广播体操。
“小棠，你这是在干嘛？”梁元宝奇道。
“我方才一直埋着头煮饭，腰背难受得很，这样活动活动对身体好。”沈月棠努力做着体侧运动，觉得腰椎的不适减轻了很多，还动员梁元宝和她一起。
梁元宝从善如流，舅甥二人在马路边旁若无人的做起了拉伸，反倒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
“小娘子这是在操练什么？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一位赶车的大嫂问沈月棠。
“哦，这个啊，是我在学竹筒饭的时候，我师傅教我的，说是能强健筋骨。”沈月棠满嘴跑火车。
“敢问你师傅是何方人士？我家男人算是半个武把势，但是你这招数怎么这么陌生？”那嫂子满眼的疑惑。
“我师傅是蜀中人，他教我的也不是正经的拳脚功夫，只是一些防身术罢了。”沈月棠煞有介事地解释。
“怪不得呢，那你卖的竹筒饭也是蜀中的食物了？”
“那是自然。”沈月棠这回说的可是24k纯实话。
于是沈月棠就又引来了一波新的顾客。
“呸，小贱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仗着自己有一张脸不知道怎么勾引人好了！”何三娘见沈月棠生意好，满是不忿，又狠狠地啐了一口。
沈月棠握拳，叔可忍婶也不忍了。
“谁在狗叫？”沈月棠回头扫了何三娘一眼，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没有骨头吃的下作狗。”
何三娘气个仰倒，指着沈月棠火力全开：“你个下不出蛋的母鸡，叫夫家休回娘家，我看做生意是假，想找个男人搞破鞋才是真！”
沈月棠知道，吵架最忌讳的就是自证，于是她挥挥蒲扇，一脸虚心地请教：“哇塞，你这么有经验！那你找了几个男的？怪不得你不叫你家男人跟来，是怕坏了你的好事吧！出来摆摊你都想着找男人，我看你真是饿了！”不怪她荡妇羞辱，是何三娘先造她黄谣的。
“你，看你面黄肌瘦，胸无二两肉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没福气不长寿的命！赚钱也是留着给你家人打棺材！”何三娘这话已经不是脏了，是恶毒。
听见何三娘诅咒她的亲人那一刻，沈月棠的怒火飙升至顶点。然后她意识到，原来在某种程度上，怒火可以催生智慧。
“你这贼妇人说什么？你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打掉你的牙！”梁元宝两步就要上前，被沈月棠拦住了。
“小舅，别冲动，别冲动。”沈月棠拦下梁元宝，又再梁元宝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梁元宝便真的安静下来，但眼神中却带有几分跃跃欲试。
何三娘以为沈月棠叫她欺负住了，于是耀武扬威地叫卖起来。而沈月棠的生意却很惨淡，因为她和梁元宝都静静地坐着，微笑着cos蒙娜丽莎。
天刚擦黑，何三娘便趾高气昂地收摊，还故意将钱匣子晃得哗啦哗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