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不能睡
“小余啊？怎么了？”
讲得兴起的张开骋注意到余歌的异样，关切问道。
“没……没什么。”余歌愣怔着拜拜手，努力回忆着刚才的经历。
自己想到了案子，想到了尸体，也想到了李勇。
然后，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时余歌半睡半醒，意识并不清晰，只是隐约记得耳边曾出现过一阵杂音。
这杂音十分奇怪，像是老人临终前的呓语，又像是播放老式的英语磁带前那种滋滋啦啦的响声。
可以确定的是，这音调在越变越大。
从原本声如蚊蚋的嗡鸣渐渐变成略微刺耳的噪点。
随着记忆深入，余歌的眉头越蹙越紧。
按照李勇和之前那女人的说法，在听到背靠背真舒服前，会听到一阵若隐若现的杂音。
现在想想，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似乎和他们所描述的并无二致。
嘈杂刺耳，声音由小变大，逐渐清晰。
所以，自己也被感染了……
余歌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依照这个方向，自己之所以没有听到那句话，应该是因为张局将自己惊醒，还未来得及。
“小余？怎么了？是不是太久没睡觉扛不住了？这会儿会议也快结束了，你现在先回去休息吧，年轻人也需要注意身体。”
尽管之前余歌说没事，但张开骋还是注意着余歌状态，眼下见他忧心忡忡，便直接安排道。
但余歌只是摇摇头，神情凝重道：“我恐怕是睡不了了。”
“怎么了？”
“就在刚才，我在会议上睡着了。”
会议室内众警员纷纷拿震惊的目光看向余歌。
啊？
这种事是可以说的吗？
而且还这么勇，当着领导的面贴脸开大？
余歌没注意众人的反应，自顾自说道：
“我注意了时间，从我意识混沌到彻底惊醒，中间应该有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
在这短暂的十分钟里，我听到了若隐若现的杂音，这种声音像电路噪点，又像有人在你耳边叽里咕噜的讲话，但无论是什么，都完全听不清楚。
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背靠背真舒服”的前奏。
这也意味着，我应该也已被感染，只是缺少睡眠这个触发条件。”
张开骋蹙眉，没有顺应这个话题，而是抓住余歌话中的关键问道：
“所以，你其实并没有听到那句‘背靠背真舒服’”
余歌点点头，“没错，在我半睡半醒听到这声音，并下意识想去分辨的时候被惊醒了，也就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那有没有可能，其实只有一次听到这声音的机会，你被惊醒后，就不会再听到这声音了。”
余歌摇摇头，“我不确定，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第一眼看见床下背靠背的尸体时就会感染，然后在睡觉时会彻底触发。”
会议室内，一个年轻警员下意识问道，“那你岂不是以后都不能睡觉”
还未等余歌回答，另一名警员开口道：
“怎么可能一直不睡觉，世界上最长时间的不睡觉记录是11天，264小时，当时患者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随时有猝死的风险。
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撑不到那么久。
一个人如果1-2天不睡觉会导致肾上腺分泌增多，容易出现暴躁、焦躁、抑郁等，如果3天以上不睡觉，人会产生幻觉，对自己的行为失去控制，如果5天以上不睡觉，随时可能导致死亡。
所以，尽管个体间可能存在一定差异，但基本只能保持五天的不睡眠。
余歌同志目前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听到这话，余歌深吸一口气，坦然笑道，“确实，开会都能睡着，我感觉顶多再撑一两天。”
众警员只是沉默着，没有任何人的心情因为他的玩笑而感到轻松。
他们把目光集中在余歌年轻稚嫩的脸上，心中满是物伤其类的恶寒。
第六位。
第六位可能感染的警员。
众警员对于这个会议，本身其实并没有太多情绪。
抛开旁观者的身份不谈，诡异的案子年年都有，牺牲的警员也有很多。
包括在警局内部，传出闹鬼传闻的次数都不少，抱着周行一那种心态的警员其实大有人在。
他们见识过很多案子，再离谱的案子水落石出后的真相也许简单的让人发笑。
这些经验与见识铸成了他们的勇敢无畏，也让他们很难对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起反应。
这个案子自然也是一样。
他们只觉得是场平常的会议，结束后按部就班的破案就行。
但随着案情介绍的深入，他们发现事实似乎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
虽然他们对推测结果可能并不认同，但从李勇的遭遇看，某种未知的东西似乎有着夸张的传染力，正在悄然侵蚀着他们。
在极短的时间内，已有六名警员被感染。
谁都不敢确定自己不会是下一位。
张开骋将一众警员的反应看在眼里，但这毕竟是人之常情，他也不能批评。
他在宣布会议结束后，彻底遣散了众人，只留下可能余歌五人。
落日的余晖将会议室染成一片金色，张开骋对着五人劝解：
“省督导组明天上午就会抵达夷山，我将消息上报后，省里对这个案子很重视，据说在具体了解李勇的情况后可能上报中央，到时候，事情会有转机。”
见气氛仍然低迷，他又语气夸张地说，“反正最后肯定会有个结果的嘛，我反正不信世界上有那么邪门的东西，还能通过动作传染。”
“最后说不准一点事没有，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沉闷的氛围没有任何改变。
虽然听到“背靠背真舒服”只是有死亡的可能，但生死这个话题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胸口，没人能这么豁达
余歌率先打破沉默，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转而询问起李勇的情况。
“张局，李勇后续该怎么办呢？还是一直隔离吗？”
“这个还是要看督导组的安排，可能会去生命科学研究院进行细致的检测，到时候说不准你们也要一起。”
“好，”余歌了然的点点头，继续问道，“对了张局，李勇具体被隔离在哪个房间，我能去看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