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山雨欲来（补）
黄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余歌回道，“与虎谋皮也没办法，让两鬼对冲，我们隔山观虎斗，夹缝求生，这是目前最有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黄峰沉默数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要怎么做？”
余歌摇摇头。
“关于魇鬼的机制还不明确，想做到这一点也没那么容易，具体，还需要等吴迪那里的信息。”
随后两人开始敲定一些可能的细节。
待余歌走出办公室，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今天似乎有着雾霾，本就荒凉的城郊更显昏暗。冷硬的钢筋水泥上堆着薄薄一层黄沙，微风一吹四处飘荡，颇有些末日废土的既视感。
余歌向门口的保安大爷借了个口罩，默默钻进风沙里。
他原本打算去看看李勇，但李勇的心理似乎出现一些问题，现在只把自己锁在屋里谁也不见。
听负责的研究员说，因为过度用药实验，李勇身上部分组织的腐败程度已然很严重。
在整体呈现不同寻常的扁时，还有部分位置鼓起不合常理的大包。
那是产气性细菌大量繁殖深入皮下的结果。
研究员们曾尝试注射药物治疗，但作用不大，甚至反而让他本就破碎的肉体再生新伤。
独自走在路上，余歌想了不少，尽管表面上有了些许希望，但他心里依旧没底。
先后出现背靠背和魇鬼，这是很糟糕的信号。
万一以后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难不成只能风险对冲吗？
若真是这样，人类的处境未免太危险了些。
余歌皱眉，缓缓走到前面的公交站。
风越来越大了，远处的光影都在风沙中扭曲。
耳边的广告声和汽车轰鸣声一闪而逝，他几乎只能听到猎猎的响声。
“怎么今天的天气这么异样？”余歌眸中不解。
夷山市地处中部，四季气候虽然多变，但基本比较温和，很少出现这样的黄沙漫天的大风。
如此异常的天气，最近却频发三次。
一次是当初和李勇前往女受害人家里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因女受害人死亡前往市局的时候，最后一次便是现在。
前两次都是倾盆大雨，仿若银河决堤。
而现在的风沙也基本不遑多让。
周围山脉连绵不绝，能出现如此规格的沙尘暴实属罕见。
余歌在风沙中上了公交。
车上人很少，但都在抖弄身上的沙粒，言语中都是抱怨哪里伐树太多，土地荒漠化严重，进而影响了夷山的气候。
半小时后，余歌回到家里，四面都是哑光处理的灰色墙壁，家具不多，十分简洁。
脱下衣服，细致地洗了个澡，余歌将衣物和床单塞进洗衣机，任其转动不停。
今天的天气还是让余歌有些起疑，心里就像压了块重石，怎么也喘不过气。
……
研究院里，黄峰伏案奋笔疾书。
他在拟一份详实的报告介绍案情并创设性的在正式报告中提出“鬼”这个概念。
表面上看，只是单纯做个汇报，但事实上这其实无异于在五千米高空走钢丝绳。
在强调科学理性观念的现代社会谈论鬼神这种超自然元素，说好听些是思想滑坡，严重的话问题可有些大。
所以黄峰原本是打算等得到试验结论，有了详实证据后再徐徐图之。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得加快进程。
根据余歌的说法，背靠背极有可能沿着监控画面传染，那原定的计划几乎就不可能实现。
想要继续证实这一点，需要真实的实验结果证明。
而想拥有实验结果，就一定会有人感染。
明知如此，总不能让手下人送死吧？
所以黄峰罗列出详实的理由，希望能获得一名被判处立即执行的死刑犯来验证。
【尊敬的领导，现在，我代表督导组关于夷山市连环杀人案作阶段性总结汇报……】
在纸上敲定了报告结构后，办公室内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而在这时，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黄峰头也没抬。
“请进。”
红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是督导组的一名年轻人。
“小徐啊，有什么事吗？”
小徐说道，“吴迪昏倒了，而且他这次居然真的又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完后又昏了。”
之前和余歌聊完后，黄峰就安排人随时跟在吴迪旁边，为的就是避免吴迪昏迷身边却没有人的情况。
现在听到这话，黄峰停下手中的动作，心里有些期待，“他说了什么？”
小徐一脸纳闷道，“吴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什么‘魇鬼已经来了’，还有一句是什么，‘建设路惠民小区十二栋1001’”
……
夷山市公安局。
“局长，下面报上来一个案子，我觉得可能需要您看一眼。”
张开骋从繁重的工作中回神，前几天因为“背靠背”的事拖了不少工作，现在好多都要延期，处理起来实在有点焦头烂额。
不过相对于“背靠背”的案子，这些正常得甚至有些“可爱”的工作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
前些天，真是像梦一样。
张开骋恍惚的摇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警员身上。
“怎么了？是什么性质比较恶劣的案子吗？”
他接过警员手里的一沓A4纸，取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凑近了些。
那名警员有些迟疑，“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张开骋随意扫了两眼，发现这是一份询问笔录。
“比较……诡异。”那名警员因为自己用处这样的词汇而尴尬的笑笑。
张开骋的一颗心却突了起来。
注意力迅速集中，定在手中的文字上。
这上面只有简单的对话，带有很浓厚的口语色彩，应该是用语音转文字打印了出来，为方便分辨，标注了双方身份。
警方：“是你要报案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女人：“对，就是我，我老公最近身体好像出了些问题。”
警方：“健康问题去医院哈，我们警察也没有办法。”
女人：“不是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老公现在整天睡觉，一天起码要睡22个小时，清醒的时间很少。”
警方：“嗜睡也应该去医院啊？”
女人：“如果只是单纯的嗜睡那就好了，可是我总觉得，家里的那个人……不是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