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围魏救赵

牛进达大惊失色，弯腰将其拽起，纵马掉头，慌促入城。

主帅生死不知，最易涣散军心，秦叔宝大喝一声：“瓦岗将士，可敢与我斩杀敌人，建功立业？”

镇守荧阳的五万兵卒，最近均是由他练兵，此刻突然震天一吼，兵卒登时重拾信心，爆喝相应，凝聚士气。

王子文微微吃惊，匪军主将被他一箭射死，敌军士气非但没减弱，反而更盛，不由对秦叔宝暗暗称赞。

雷霆手段攻下荧阳的计划，已经失了先机，只能退而求其次，采用围而不攻，诱使匪军来援。

内城关闭，翁城关闭，荧阳守军吓出一身冷汗，王子文下令全军围城，荧阳沦为一座孤城。

消息很快传回瓦岗寨，李密头疼欲裂，手里拿着两份战报，情绪复杂，一言难尽。

一系将领亦是三缄其口，不赞一词。

洛口守军正面打的敌军抱头鼠窜，殿后的荧阳却被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主将战死，伤亡惨重，五万兵卒被两万敌军围困，龟缩城内不敢出战。

两相对比，高低立见。

聚义堂内一系将领如王伯当、裴仁基、程知节、王君廓等人，纷纷请缨挂帅前去驰援。

李密微微摆手，暂未表态，不置可否。

一旁的张亮适时开口：“李绍恭将军治军有方，作战晓勇，无人抵挡，洛口大战方休，王世充短时间不敢擅动，若是李绍恭派兵增援，荧阳之围可解。”

张亮之计，歹毒之极。

洛口分兵回援荧阳，不但能解荧阳之危，还能釜底抽薪，将洛口本就薄弱的守备力量抽调，让其深陷危局，一劳永逸，彻底解决隐患。

王伯当眸色一睨，两道目光隐含杀意，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张亮不死，瓦岗永远不能铁板一块。

程知节虽五大三粗，玲珑心思一点都不比旁人迟钝：“张亮匹夫，我师父跟你无冤无仇？为何屡次三番陷害与他？”

“程将军这是什么话，本将一心为公，天地可鉴，我与李将军一见如故，何来针对陷害一说？”

“匹夫休要巧言吝啬，再敢构陷我师父，当心老程一斧子将你劈成两半。”

程知节盛气凌人，张亮不敢顶嘴，缩了缩脖子，默默退到魏公身后。

裴仁基父子并未表态，目光灼灼，企足而待，等着李密给出态度。

“王君廓！”

“末将在！”

“你率领一万精兵，即刻出发驰援，两日之内，务必赶到荧阳！”

“得令！”

“传令兵，持我手书迅速前往洛口，令李绍恭在五日之内，务必派兵驰援荧阳，不得有误。”

“诺！”

“魏公不可！”

王伯当急不可耐，李密举手打断：“洛口可以放弃，但荧阳却不容有失，丢失荧阳，瓦岗西边再无屏障，王世充随时都可长驱直入。”

裴仁基父子三缄其口，眸底的失望渐渐蔓延，裴行俨伸手拍了拍程知节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消息很快传回洛口，正在商议军机要事的大小将领，或沉默不语，或义愤填膺。

李绍恭曾在瓦岗聚义堂立下军令状，若洛口失守，他将自裁谢罪，如今洛口战事焦灼，对方却想釜底抽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魏玄成神色凝重，望向少年等其抉择，上山前，他只知李密贤名远播，备受百姓豪杰爱戴，上山后，才知瓦岗内部人情复杂，关系纽结。

长孙辅机低头不语，作为降臣，他没有资格指点江山，若能选择，以他心气，李密等人根本不值得他正眼一瞧。

“他妈的，欺人太甚，干嘛非要受这窝囊气？还不如摇旗呐喊，自立为王。”

苏定方率先撂挑子，其他武将纷纷出言激将。

刘黑闼双拳紧握：“郝将军待我不错，此仇我一定要报，不过相比报仇，李密想断我等生路，夺我性命，其心可诛，罪无可恕，还请将军脱离瓦岗，自立山头。”

朱伍登望向师兄，等待对方抉择，他虽为伍云召义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小恩小惠只能暂时靠边立正。

李绍恭不由汗颜，历史上唐太宗玄武门政变，宋太祖陈桥兵变，是不是都像如今这般，被麾下将领架着被迫走上的那条路？

冀州南下入伙瓦岗，目的尚未达到，此时与之翻脸，理不多占，利不多拿，得不偿失。

穿越至今一年有余，俯首帖耳谁愿寄人篱下？带着两世记忆，熟稔隋唐乱世剧情，不自立为王成就一番大业，简直天理不容。

只不过，目前立足不稳，根基尚浅，背后亦无世家门阀扶持，还需韬光养晦，低调行事。

任人宰割不是李绍恭的秉性，少年暗暗发誓，下个月，若是不挖塌李密的墙角，就算自己平庸无能。

荧阳是洛口的后勤补给站，倘若不救，后路断决，洛口即可沦为孤城，届时，朝廷调动大军围困，迟早不等，必将城破。

围点打援的战术，对方尽数学去，倘若要救，就正中王世充下怀，李绍恭非常苦恼，总有种王世充花钱找他学习的感觉。

第一次感到棘手，我有张良计，你有过墙梯，王世充手段层出不穷，不愧为一代枭雄。

“荧阳要救，不一定非要派兵驰援，围魏救赵，亦是一种救援。”

“如何围魏？怎么救赵？”

魏玄成迫不及待，少年近来几战打的精彩丰呈，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叹为观止，他这个对军事不感冒的文臣，亦是逐渐产生浓厚兴趣。

少年将指向洛口西岸军营。

为了以防万一，早在数日前，他已备好后招，本来还想等等再用，如今荧阳被围，迫在眉睫，少年不得不提前动手。

迅疾召集先登营兵卒，下达作战任务，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兵卒无不激动，恨不能立即为其献身。

趁着暮色掩护，先登营在刘黑闼的率领下，悄悄出了洛口。

少年矗立城头，举目凭眺，风萧萧兮洛水寒，壮士一去兮，几人能还？

夜幕低垂，皎月浑浊。

刘黑闼内心恚怒，积蓄悲愤，想到这些年跟郝孝徳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怆然泪下。

目前分身乏术，无从顾及对方，朦胧的夜幕下，冲荧阳方向下跪磕头，算是遥相送别昔日上司。

先登营向东而去，而后绕道向南，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他们此行目的，乃是朝廷大军的后勤辎重营，前几日焚毁洛阳而来的粮草，朝廷大军近日恐怕就要断绝粮草，若能趁机把剩余粮草烧毁，荧阳危局，不救自解。

此战只许成功，不容失败，刘黑闼心中默念，这是缓解荧阳危局的同时，还能减少伤亡，保住洛口的最佳方案。

抬头望天，高悬当空的明月似乎被镀了一层薄膜，浑浊不清，晦暗不明。

大地陷入诡异的气氛，冬雾渐起，视野受阻，十步之外，已经模糊不清，若非张赫派人提前接应，想不走岔路，恐成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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