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对对对，我儿子成绩出来了！
“啊，那可真要恭喜了。我儿子成绩还没出来，他英语一直在拖后腿，比不了你家浩然啊。”
老顾一脸便秘的在电话里向同学院的徐教授祝贺，抢在对方还没来得及炫耀前果断撇下一句“老徐你先忙，我这边有个学生好像和猫打起来了”便掐断了电话。
他很不爽。
老徐在学术领域无论能力还是成果都不如自己，一直低调，自从他儿子徐浩然上高中成绩出众后，老东西的话就多了。
徐浩然在这次百校联考中砍下683的高分，考虑到一模的难度和距高考的时间，只要努努力再提几分完全有可能一步登天。
简单来说，屁股已经坐上前往首都的飞机，只差系安全带了。
老顾从衣兜掏出一根烟，正要点烟时警觉这是在家，想到和儿子的约定，兜里的打火机硬是掏不出来。
到他这个年龄，胜负心本没这么重，但老徐那张嘴实在太碎了。
过去几个月，明着暗着不停炫耀徐浩然的成绩，炫耀就炫耀吧，还搁那对顾城的瘸腿成绩表示“惋惜”。
你惋惜你妈个XX！
老顾咬着牙，一肚子火。
他和老徐从小认识，他的成绩始终压老徐一头，让老徐在班里当了好几年老二。
不仅如此，他们后来又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年轻靓丽的女军医郑秀兰。
老徐又输了。
在凭本事争胜负的青葱岁月，老顾始终赢老徐一头。
虽然徐建业也很优秀，但总有种“既生顾，何生徐”的遗憾。
然而人生总有起落，徐建业追求郑秀兰失败后走上了另一条路，虽然没像祁厅长那样惊天一跪，但也向现实低了头。
也许是因为年轻时的挫败，亦或者是婚姻的不如意，他心中也憋着气。
终于，在徐浩然和顾城的对比中，他找到了慰藉。
老顾牛逼，小顾可就未必。
国人对后代有出息的执念丝毫不输升官发财，甚至更高。老徐终于支棱起来，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十岁。
顾援朝原本不太在意，人家小徐学习成绩是凭本事换来的，老爹得意正常。
但他逐渐发现老徐有些魔怔，背后也越来越阴阳怪气，甚至暗戳戳的暗示军医大当年的白牡丹郑秀兰选错了人，这就没法忍了。
然而老顾却不好反击。
读书人的嘴最坏，骂人不带脏字，说阴话也不留把柄。
谁让儿子不争气，明明学习很好，却倒在英语这门课。
这烂怂英语有这么难吗？
老顾血气上涌，终于忍不住抓起打火机冒了一根。
“爸、妈，我回来了，今天什么菜，真香！”
爽朗声音从书房外飘进来，老顾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烟头差点落地，他沉着脸狠狠的猛吸几口，将烟屁股扔进垃圾篓，打开窗户。
走出书房时，他已经完成变脸，切换成礼貌微笑。
“你四舅家的散养土鸡，专门带来给你的，我和你妈也是沾你的光才有口福。”
“我们老喽，以后是你们的时代了。”
老顾感慨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
顾城微微低头，努力憋笑。
他知道老爹和徐叔叔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也知道徐浩然的学习水平，更知道老爹的心病。
但他不急着报喜。
他闻到老爹身上的烟味了。
不是他要CPU亲爹，而是他知道戒烟很难，需要强大动力。
只有先让他老人家狠狠的失望，再给他希望，才能坚定老爹戒烟的决心。
找回当年在乡镇中学考上大学，以穷小子身份追求老妈的动力。
得演。
顾城不说话，只是低头。
清澈自然的表演才是最好的演技。
正经中学生没考好回家都这熊样，脑袋往裤裆里一杵，啥话不说干饭就完事了。
果然，他的表现让老顾悬着的心死了。
这位在大学生眼中德高望重学问深的大教授，此刻被深深的失望笼罩，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的端起饭碗。
郑秀兰正要问顾城具体考了多少分，却被老顾制止。
“餐桌上谈什么工作？吃饭！”
他的血压本来就有点高，不想掏出降压药拌饭吃。
郑秀兰也看出儿子成绩“不太理想”，轻叹一声，换上接诊患者时的僵硬微笑。
“儿子，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父母的表情都写在脸上，顾城当然知道。
他也不想让父母失落太久，赶紧放下筷子轻声说道：“没考好，133分。”
老顾的饭碗差点掉地上。
这小子英语能考及格都算发挥好，首先排除错误选项。
理综满分300，顾城基础扎实，用脚做题或许才会考出这种分数，也可以排除。
语文成绩每次都很稳定，都是120-130，如果是133那就是发挥出色，也不是语文。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数！学！
老顾的血压瞬间上去了。
他能接受顾城总分不如徐浩然，也能接受儿子没考好，但他无法容忍数学考砸。
他平静的放下饭碗，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努力平复情绪。
恩师教诲，不要成为负面情绪的奴隶，要制怒！
他从来不拿孩子当迁怒的工具人，批评顾城必然有理有据。
数学发挥失常固然值得批评，但一模不是高考，还有时间，没必要上纲上线。
怒火被龙井白茶润了润，变成了语重心长的鞭策。
“儿子，学习是逆水行舟，不进步就会落后。但学习同样是场马拉松，一时领先落后不代表什么，知耻后勇，我相信你。”
顾城抬起头看着重生后年轻十岁的父亲。
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重生前见父亲最后一面，他安静的躺在灵柩里，闭目不语，瘦到脱相。
他几乎忘了怎么和父亲相处。
看着老爹明明失望透顶却还在想办法激励自己，顾城莫名的有些窝心。
“爸，数学满分，133分是英语。”
顾城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父亲。
“噗！”
“多，多少？”
半口茶喷在桌上，顾教授老脸涨的通红，目瞪口呆。
顾城索性将英语卷子掏出来放在桌上，“完形填空没做好，还是错的多了点，作文的长难句用的也不够多，扣分了。”
“哈哈哈哈！好，我就知道我儿子有出息！”
“我们之间的约定，即刻生效。”
老顾地动山摇的冲进书房，嗓门洪亮，将铁框窗户里的老玻璃震的嗡嗡响。
“哎呀呀，是老徐吗？刚我儿子一模成绩也出来啦。快别提了，这小子没考好，尤其是烂怂英语只考了13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