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招
随着时间增长,柴荣渐渐适应了没有电脑与手机的世界,也会了那些字里行间带着繁体字的写法,之乎者也的功夫算是入了门。本来他想多看看札子练练阅读能力,可没成想这时候上奏的札子少得可怜。
之前各地灾害报的偏多一些,到了十月秋收的日子,地方上的札子不见一本。更别提地方造反亦或是边军急报了。
他颇觉奇怪,不是说明清奏折多到皇帝每日批阅至深夜吗??到了他这儿怎么闲得慌?于是便问起身边的王继恩:“你可知这奏折谁在管?”
王继恩摇摇头,“官家,奴才只管内务,您可以问问范相公,魏相公。”
要不是柴荣知晓他是怎样的人,这般言辞怕是要被谎骗过去。呵呵一笑,“那你把他们二人请来。”
半月有余,对付这些老油条其实跟上班应付同事一样的,渐渐得心应手。
不多时,范质与魏仁浦来了。“臣参见官家。”
“两位相公免礼。”
柴荣对于他们读书人,总是很有归属感。
“让两位相公来,是有件事情想问,如今札子由谁整理呢?”
范质先道:“要急的札子是都由我与魏相公先阅,并且一起拟意见和方案,这是我与魏相公商量之下所决定的。不过,在您前段时间昏迷的时候,都会与赵点检商议,毕竟太子年幼,皇后又对于政治不熟悉,只有赵点检常年跟随您治理国政,所以我们二人便请赵点检参与,以保证拟的方案能符合当下情况。”
柴荣转身望向魏仁浦,只见他接话道:“确实如此。”
也难怪历史上赵匡胤敢让人假传情报而不被发现了,以他们两个所说的话来看,就是他们自己请君入瓮了。柴荣想了想,历史上估计就是因为这样,小皇帝才被逐渐架空。这两位饱读诗书的宰相或许完全想不到自己的这一举动直接改变了历史。
亦或许,只有自己那傻皇后天真的以为垂帘听政便能让少帝位置稳固。
柴荣望向二人:“我明白了,不会因为此事怪责你们。只是我当初有很多事情也没有交代清楚。今日我就说开了,若以后我再突然昏迷,不论军事,还是各地上奏,你们三人拟意见的时候,都必须告知太子,让他在场,让皇后垂帘听政。”
“可太子年幼,我等不可能逐字逐句的再为太子解释。”范质说的相当直白,就差没说太子啥都不懂。“况且皇后对于朝中之事也从未关心过,如此下来,若契丹急报来,岂不是还要花心思去向太子解释?”
魏仁浦抢过话:“范相公,慎言慎行!”
柴荣倒没有什么觉着冒犯的意思,反而非常欣赏这样直言不讳的人。“无妨无妨,说到我心里去了,范相公,不是谁都生来就会批阅札子,也不是谁生来就会当天子,这些都有个过程,就像我这样,从来没有想过登基为帝,可一晃六年下来,你我都适应了。”
范质反驳道:“官家,您错了!您登基时早已经而立,况且您博览群书,又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如何能与六岁牙牙学语的孩子相比?”
这一句说出口连魏仁浦都吃惊,甚至变了脸色,他这是怎么了?敢这样挤兑职责官家之前说的话。
本以为官家会发怒,可令他奇怪的是,官家没有生气,只是沉静的问:“那你说说该如何呢?”
“官家,太子监国学习处理政务本是好事,但太子毕竟年幼,许多事情是无法等其决定的,若在太平盛世,太子慢慢学倒也无妨,可如今天下未....”
范质的话没说完,柴荣已经有些恼了,冷笑一声,抢过话:“太子不参与,我又不在,怎么,你是想独揽大权学那前唐的李林甫做权臣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范质嘴巴张着说不出话。一边的魏仁浦也很吃惊,他从未见过官家如今天这般生气。
柴荣很讨厌别人顶嘴,特别是你说一句他要顶三句的人,更何况自己再纵容他们,岂不是白当了皇帝。
当皇帝就是要有些特权的!
“朕此前总以为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原来不过是一个喜欢阿谀奉承拍马屁的小人,太子如何监国是我操心的事情,凭什么由你来妄议。朕定下了就是定下了,非礼犯上,本该撤你枢密使与宰相的职责,念你敢于谏言,又是为公着想,不予重罚,罚一月俸禄,你下去吧。魏相公留下。”
范质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官家一说,他也醒悟了,脸上汗珠也浸了出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妄议了太子!知自己错了,他也没脾气,转身告退。
望着离去的范质,柴荣心里舒畅很多,刚刚的那种气势,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当皇帝的原来是这种感觉!
见魏仁浦似乎也被镇住了,缓下声音,柔和的说道:“魏相公,刚刚我是不是太过激了。”
魏仁浦才反应过来,接住话:“官家,我想替范相公说,这,不是小事,您,总有.....”
柴荣又烦了,本来对这些文人们有所好感,但一遍遍的反复说,不就是在说自己不对!砰地一声往桌上扔札子,案上果盘里放着的葡萄往四周跌落,茶杯里的水也打翻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非要跟我对着干?你是不是也觉着我这个皇帝当的窝囊?你是不是也觉着赵匡胤更像个听得去意见的好皇帝?”
魏仁浦看着柴荣气得发疯的样子,自己也心疼。他知道官家因为点检作天子的谣言而一肚子都是火,却没地方说,现在都发到他身上了也好。思忖一下,平静的说:“官家,您要知道,后汉时我便追随先帝,乘人之危于乱世投机取巧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柴荣当然知道他不会,但他心里就是气!他赵匡胤凭什么可以拉拢这么多人为他卖命,而他自己做的时候,所有人却离他愈发疏远,所有人都像是在反对他!
赵匡胤何尝不是在模仿当年魏仁浦教郭威篡位的戏码。
柴荣望着魏仁浦:“你可知道,如今赵匡胤就是在模仿你们当年的事情。”
魏仁浦点头:“所以我这两日一直在抓散布谣言的人。”
柴荣接着问:“那所谓的道士弟子抓住没?”
魏仁浦答:“抓住了,这一次保护的很好,关押到了大内的牢里,半天功夫就开口了,勤州人,三十四岁,无妻无儿,无业游民,据他交代,说是某天有一官老爷给予了他百贯铜钱还赌债,只要他能赴开封来上夜市闹说官府乱抓人把他师傅毒打致死。”
柴荣转身望了望地图寻找着,不过见着地图上发音相同的竟有三州,一时吃不准:“青州?”
魏仁浦答道:“勤勉的勤,隶属江南东道,吴越国地。”
看着地图柴荣思索片刻,他觉着在古代能寻到无妻无儿还有负债的赌狗,最少也得是一州刺史才能办的事情,毕竟一个县令若不是穿越者完全没有那么大能耐知晓京师的事情,更何况有些地方县官连自己的半块地都管不过来,若没有上一级要求,谁有那闲工夫无偿去查呢?
想明白后,柴荣接着问道:“刺史是谁啊?”
魏仁浦答:“王审琦兼任,刚调去不久。”
听得名字,柴荣不禁笑了。
这名字他太熟悉了。
这位可是有翊戴之勋的核心人物。
不免呵呵一笑。看来,这赵匡胤身边的结义十兄弟开始发力施压了。
柴荣站起身子,到了魏仁浦耳边,压低声音:“你这样,把谣言散出去,就说他全招了,把勤州刺史赏赐其千贯铜钱的事情也说出来,我知道勤州刺史王审琦与赵匡胤是结义兄弟,关系极不一般,还有,把审讯变为向百姓开放,并且向百姓解释来龙去脉,但是事实要往谋逆造反上面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