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学而时习之
张永德走后,柴荣心里舒畅不少,不过也感觉很累。
谁说当皇帝可以轻松?小说看多了真害人不浅。
他现在还没看札子就已经头痛,主要是巨大的书写差异完全无法在短时间内转变。
虽然因融合记忆会写书法,但练习时他总会习惯性断句分行,而且札子上写的内容大都是文言文,他仍然会以文言文先在脑中转为白话再去理解。
柴荣不免有些佩服那些五六岁登基的皇帝,这么小年纪便看这样晦涩难懂的军政要务,还要及时批阅,属实已经比一般人要聪明。
再想武则天,真是奇女子,一路能从后宫里走上皇后的位置,并久居深宫里读那么多书,还能对军政要务了若指掌。换做自己,估计得像那些妃子们早就抑郁。
如此一想,倒有些觉着历史上赵匡胤上台非常合理了,柴宗训仅仅六岁符皇后又不懂政务,此时唯一既有武力又有谋略的赵匡胤便是最好的托孤大臣。
说到这里,自己的“儿子”还没来的去见见,在前世时虽有了妻子但总生不下孩子,曾经老妈要求结束这一段婚姻柴荣大吵了一架,并说以后生不生无所谓之类的也因此断了来往,穿越前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去见过。
如今突然有了儿子,还有些不大习惯。太子梁王在东侧偏殿居住,他打算去见见。
跟王继恩说了后,后者做事相当利索便在前面引路。
相比福宁宫,偏殿便小了许多,甚至有些清冷。前院连大树也没有,仅仅几片野花丛当作点缀。
走至门口,却听见里屋的读书声,听得词义好像颇为怪异,师叔,抑制夫也类的怪话,本想敲门,想起来自己如今又不是寻常百姓,放下手,推门便进。
见到了一个肥肥的胖小子,着一身青蓝色圆领衫,举着书摇头晃脑。桌上倒是整洁,仅有笔墨纸砚,相隔不远处,是一位络腮胡,宽面相,头戴幞头,盘腿而坐的中年人。
胖小子看他来,顿时放下书扑了上来,叫着:“爹!”
那中年人也赶忙起身行礼,但由于肥胖,站起身子时有些踉跄,“臣窦仪参见官家。”
窦仪?
脑子里对照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位面相和蔼的大学士,就是成语五子登科的主人翁。
“不用这样,你作为太子老师,应当免礼。”柴荣赶忙上前,对于这样的历史人物,他只有敬畏,“先生饱读诗书,我也该当学生过来听听,但实在繁忙。”
窦仪摇摇头,“臣蒙官家信任才当以太子老师,但做官家的老师还是有所不妥。若官家有意,臣有人推荐。”
柴荣摸着儿子的头,笑着回道:“大学士客气,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自有论语如此,您便能当老师,若闲下来,定当前来讨教,还望不吝赐教。”
窦仪也是老油条,同样笑着接话:“臣随时相迎。”
“爹,我不想读书,我想像你一样带兵打仗。”
谈话间,胖小子噘嘴抱怨。
柴荣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同样是不喜欢读书,只想玩游戏。可真当谋一天自己的老父亲让自己玩了一整天电脑后,他是完全没有这想法。
想到此处,便有了主意,低头道:“那好,过两天我带你去赵叔叔那里,你若连半天都坚持不下来,便回来读书。你要再无理取闹,我可什么都不支持你了。”
刚说完,窦仪就说道:“官家,太子年幼,尚不到习武年纪,还因读书写字为主。”
儒家观念至此,自春秋以来,都觉读书为先,而后才能骑马射箭。
可作为接受过中西方教育的柴荣来看是不妥当的,特别是还有自身经历的情况下,绝不会这样教育孩子,反驳道:“先生,您所说自然没错,但我认为,总要让他吃苦头才会知读书好,若他真有骑马射箭的天赋,我当认为该因材施教,此番战乱,天下未平,若我离去,他连骑马逃命都不会,又何来当盛世明君?若他身在太平盛世,我定不会让他如此早的年纪习武,可先生,我大周虽强,但今后局势事谁又说得清楚?”
一番话下来,窦仪点头同意但补充道:“臣明白官家忧虑,习武也不耽误学习,可以一天习武一天学习,这样当是最好。”
柴荣想了想,觉着可行。便对着儿子道:“听见没,今天学习,明天去赵叔叔那里学武,后天再回来跟老师学,这样往复,你也不会枯燥。”
“好耶!”少年的心情不论何时总是相同,一件小事情就能高兴许久。
等他走之前,才见那卷书名为左传。还好自己脑子里的怪话没人听见,免不了要被嘲笑没文化。
出了屋子,只听得小胖子声音比之前都响亮不少,没了那种腌气。
九月底,风渐渐吹来冷意,他感觉这风比后世时吹得更冷,这月的天气有些像那时的十二月,萧瑟刺骨。
走到后院,风景倒是不错,院内各类他没见过的奇花异石,有一小溪,走过九曲桥从东至西一路到墙边下消失。
这流动的水竟能如此清澈,透的像一块玻璃,能瞧见底下有块网状物遮挡鱼儿游出,柴荣啧啧称奇。
“这红的是什么鱼?”
柴荣指了指小溪里全身红色的鱼,对着王继恩问。
“官家,此类为赤鯶公。”
“赤什么公?”
柴荣脱口而出,他本以为王继恩会直接回答是某类鱼,可这鱼竟然还叫什么什么公?作为现代人的他很难理解此番用意何在。
倒是王继恩显然一愣,而后解释起来:“回官家,赤鯶公便是鲤鱼,前唐时,鲤鱼与李字同音,所以,下了律法,民间不得杀鲤鱼,若发现杖六十,并因此作为国律称呼为赤鯶公,而鯶字则是由鱼和军队的军组成。”
他这样一说才算明白,不过实在有些显得自己像是不学无术的昏君。难免觉着自己有些尴尬,强装偶感风寒,大手一挥,“走吧,天有些冷了,回宫吧。”
回到宫内,至书房后又有些无所事事,电脑手机都没了着实不习惯,想不出怎么消遣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慢慢学着读书。
也不知多久,听得王继恩边敲门边说:“官家,已经很晚了,您可还吃饭?”
放下卷轴,抬起头才见到柳叶窗外已经有黄昏的霞光照射进来。
“吃,马上来。”
今日晚饭还是一桌子菜,柴荣有些觉着糟蹋粮食,中午两人也就算了,可自己一人如何吃的完十几碟菜?
想了想转头对着王继恩:“继恩。”
“奴才在。”
“下次没有宴请时,菜少烧一点,一次性吃完就好。这样多浪费,要知天下百姓就连白米饭也吃不上的。”
“奴才明白,这就吩咐下去。如今能有您这般吃饭都能为百姓着想的明君,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便也能沾些好名声。”
马屁功夫还行
但柴荣只是笑笑,都太监了还要啥好名声?
吃饱喝足就是洗浴了,此前因为生病都没有好好洗澡,柴荣在王继恩带领下来到了福宁宫里靠后的一间屋子。
打开门
柴荣心里直呼好家伙,一大间屋子里整的像游泳池一样,池子里面的水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用左手食指稍稍轻碰一下,倒也不烫,整个人坐进去后颇觉舒服,长呼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压力。
慢悠悠的安静下来,差点儿在水里面睡着,不免感叹皇帝生活真好,怪不得会有酒池肉林这样的成语描写皇都生活。
换衣完毕,连入睡都轻松很多。
柴荣眼睛闭上,便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