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子杨昭
大业元年。
“昔晋王杨广登基之后,原形毕露,横征暴敛、滥用民力、手段残忍,实乃历代王朝君主之中,数一数二的独夫民贼。
此等罪孽深重之人,苍天祈怜百姓,理应替天行道,收取罪人性命。
杨昭,你虽为暴君杨广之子,却秉性善良、生性谦和、端简朴素、爱民如子,今日,便赐予你通晓古今之秘册,念你好好利用此物,治理天下,以填你父皇罪孽。”
喝——
一个年轻人从睡榻之中惊醒过来,满眼惺忪的他,眼眸之中的惊疑困顿之色尚未消退。
仿佛梦中的言语还在脑海之中嗡嗡回响,杨昭不由得伸手捂了捂微微胀痛的额头。
结果,他刚一动手,忽的碰上了床榻上堆叠起来的书籍,册子一下子被推倒在地。
杨昭疑惑的低头一看,更是满脸惊诧。
尽管他笃学不倦,可从来不会在床榻之上秉烛钻研。
他一向认为,笃学不可废寝,养足了精神,明日才更有精力去勤学苦练,以补不足之处。
“难道是夫人将这些书放在这里的?”
杨昭好奇的拿起来,原本只是随意一瞟,眸光倏地凝滞住了,不可思议的瞪着这些书籍。
他迅速的翻看着这些书册的名录,满脸讶然。
“《史记》、《汉书》、《魏书》、《周书》、《隋书》?”
“这是什么?这梁、陈、齐、周、隋,莫不是说的是结束不久的南北割据?那这隋……”
看到这里,杨昭细思极恐。
他赶紧翻开《隋书》一看,口中更是吸气连连。
“高祖文皇帝,姓杨氏,讳坚,弘农郡华阴人也。汉太尉震八代孙铉,仕燕为北平太守……”
杨昭心中翻起惊涛骇浪,震骇万分。
他手中快速翻页,很快便又看到了自己的父皇,杨广为帝时的各种信息资料,后续,甚至还有恭帝的生平事迹。
“这……这是什么?”杨昭拿着《隋书》的手,隐隐颤抖。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隋书》之后的书册名录。
“难道,我大隋之后,还有这唐朝、五代、宋、辽、金、元、明?”
发现了这厚重的二十四史,杨昭的脑子顿时陷入了混沌之中。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大隋真的只有二世的命?跟暴秦一样的惨烈收场?
尽管他也知道,王朝更替,实属正常,断不能永续,强如大汉,几经波折,也有末路之时。
但杨昭从未想过,他皇祖才刚开基建制二十年,统一南北方才十余年,正是百废待兴,国家欣荣向上的时候,怎会灭亡?
“难道,我父皇真如册上所述,果真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这时候,杨昭忽然想起了睡梦之中,那句冥冥之中的耳语。
他的父皇,是独夫民贼!
缓和了一下惊疑不定的心神,杨昭又翻找了一会儿。
发现不止这二十四史,还有什么《资治通鉴》、《国榷》、《四库全书》、《明实录》、《清实录》、《清史稿》等等……
“原来,这清,是最后的王朝,那清之后呢?是什么?”
杨昭继续翻找,却再也找不到后续的书册了。
仿佛时间的转轮,来到了清朝,便完成了历史的使命。
这满满当当的册子,把床榻都堆满了,甚至已经堆叠在了地面上,规模庞大。
杨昭把这些册子一一整理妥善,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隋书》上说,我父皇在位十三年,而我,明年就会病故,这难道是真的吗?若是真的,那梦中那番话,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身影,跌撞了进来。
“太子爷,陛下病重,急召太子进宫,还请太子速速前往。”
杨昭猛地一回头,听到这句话,蓦地想起了梦中所言——
“此等罪孽深重之人,苍天祈怜百姓,理应替天行道,收取罪人性命……”
难道——
杨昭赶紧披上外衣,腰带也顾不得系上,立马叫道:“准备车马,我要即刻进宫。”
急步出了房门,原本心神不安的他,忽的顿住了脚步。
望着闻讯赶来,惊慌未定的太子妃和一众奴仆,杨昭下令:“从此刻开始,任何人不得进入房中,包括太子妃。若有违者,本太子必不轻饶,待从宫中回来,立斩不赦。”
众人闻言大惊。
太子一向为人亲善,平易近人,是仁爱之主。
就连臣下有年老父母者,他都会亲自前往探视慰问,令人时刻关候,逢年过节,从不缺恩赐。
今日,竟大反常态。
房中亦不是什么机密之地,竟下了这般严令,一下子令人胆战心惊。
宫中突生变故,太子又如此反常,众人顿时惶惶不安,唯恐天下大变。
亲自锁上了房门,杨昭出了府门,早有仆从牵来车马等候。
杨昭本想上马疾驰入宫,但他身材肥胖,走这几步路,已是气喘吁吁,只好作罢。
上了马车,他立即叮嘱道:“加快速度,不得有误。”
马夫一路扬鞭驰骋,快马加鞭的往皇宫方向赶去。
新皇登基,他这个太子,也刚册立不久,东宫尚未修缮完毕,本来也快前往长安任职,他亦不是铺张浪费之人,府邸之事便从简安排。
这些日子,搬离皇宫,一直暂住大兴城一府宅,只待领旨外派任职。
没想到,人还没离开大兴城,皇宫就出问题了。
“父皇,您难道真出事了吗?”
马车之中,杨昭双手青筋暴起,死死相扣,心情复杂无比。
他不希望自己的父皇驾崩,若是可以条件交换,他情愿不做这太子之尊。
可是,方才匆匆掠过的《隋书》所言,他的父皇是不折不扣的暴君,生灵涂炭,百姓何辜……
杨昭也不希望将自己的父皇与书册上的那种独夫民贼划上等号。
但是,父皇才刚登基,便已大兴土木,本性爆发,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已有册上所说的迹象。
他也曾万般忧虑,唯恐出事,现在这会儿,先是做梦,后又得书,今宫中事变,杨昭怀疑——
天,是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