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说一遍?
少女豪气冲天站起来,指着桐山凉。
“我来助你。”划掉,这句话是桐山凉的脑补,实际上天野诗看起来也并不豪气冲天,而是分外可爱。
颇有拿铁锤的魔法少女风姿。
“我也要去砸掉我的墓碑。”
要不咱先回去?说真的我有点冷诶。
桐山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干嘛呢!”
远处的大爷打着手电筒照向笔直站着的天野诗。
然后眼神聚焦在天野诗手上的铁锤。
瞳孔一缩。
卧槽,铁锤破碑狂魔。
“跑干嘛?愣着啊?”
桐山凉一跃而起,抓起天野诗的手就往外跑。
“谢谢谢谢……”天野诗愣神了一阵,被拉着含含糊糊地说。
“谢我干嘛?”
桐山凉边跑边疑惑。
“我说鞋!我没穿鞋!”
桐山凉折返回去,提起鞋丢到焦急的天野诗面前。
天野诗边跑边穿鞋,蹦蹦跳跳把后脚跟塞进36码的皮鞋里。
跑出公园,两人才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少女额头上都是细汗,湖水打湿的头发也已经自然干,柔顺地散落在香肩上。
眼角带笑,一边小手扇着风,一边撑着膝盖扑哧笑出来声。
“你拿着我的袜子干嘛?”
才意识到手上抓着天野诗的小腿袜,桐山凉下意识地放到鼻子前闻了一下。
然后转头看见天野诗呆呆地看着自己。
不好……我不会被当成什么变态了吧?
不好意思,脚臭吧刚才进攻了我的脑子。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纯纯下意识的。
“听我解释,”桐山凉努力辩解,“你想想,假如你家猫第一次拉臭臭了,你会不会想凑上去闻闻是什么味道?”
“不会。”天野诗冷淡地说。
一直以来情绪稳定的桐山凉,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慌张。
脑海里浮现出以后天野诗化身雌小鬼的模样。
“哥哥不是很喜欢吗?”
“怎么不继续吃了?”
靠你们在想什么呢?我桐山凉脑补的是天野诗做的饭啊。
“算了。”桐山凉直接放弃了。
看见桐山凉一脸放弃治疗的样子,天野诗忽地没有绷住脸上的冷淡,放声笑了出来。
笑吧笑吧。
叫你没好果子吃。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天野诗就这样笑着,桐山凉无奈站在旁边。
“桐山凉,你知道为什么我想自杀吗?”
桐山凉乖巧地点头。
“啊?”
闪电触过般,天野诗笑容僵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给的名片,高桥三叶。”桐山凉如实回答。
天野诗想了想,然后又苦笑着说:“我真傻真的,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桐山凉乖巧地摇头。
“我只知道个大概。”
天野诗沉默了一会。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是出生在这个家庭会是怎样?”
她坐在马路边,望着零星的车流。
“我可能就不会走上偶像这条路了,而是做一个乖巧上进的女孩好好学习然后目标东大。可这是不可能啊,你不知道的,我太热爱了舞台了……”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虚无的光点,然后握紧收回,手慢慢地垂放到膝盖上。
“如果这样的我,哪怕重生了,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走上同一条道路吧?写歌,练舞,然后站到舞台上面对山一样的呐喊声,尽管我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可那些声音是为我发出的,只要这样想,似乎怎么都不累了。”
她低下头,环抱膝盖,眸子转向桐山凉。
“这是很好的。”桐山凉说。
“你的回答还真正式呢……”天野诗吸吸鼻子,露出一个笑容,“可我也害怕他们,我怕我会在他们面前出丑,哪怕一次舞步错了一句歌词节奏不对,我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一阵。”
“有时候会想,这样的我和妈妈还真是很像呢……她对我的要求很严……很严那种。我的每次表演她都在场,我听她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像你这样笨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偶像’。”
她的声音在颤抖,头埋在膝盖间。
“我能理解。”桐山凉安抚她。
但这句话的确不是敷衍,而是桐山凉有感而发。
这种来自父母的窒息感,几乎半数以上的青春期少年都经历过。
在懵懂的年纪,是最容易因为简简单单一句话而悲伤好几天的。
严重的甚至犯了青春期症候群,比如知名的某学姐。
嗯。
“所以现在呢?”桐山凉主动问道,“还要自杀吗?”
“不了……”天野诗手指掐大腿上的肉,尽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忍住泪水。
在我面前就不用扮演什么坚强人设了吧。
桐山凉轻抚天野诗的背部。
先是像小猫一样身体紧绷,天野诗感受隔着一层衣服的温暖,颤抖并没有止住,反而泪水像开闸的洪水,从委屈的低声抽泣直接变成了嚎啕大哭。
想了想,桐山凉拨通了电话,放到天野诗的耳边。
“喂,这里是城投中介,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还真挺拼,搞个中介这么晚还在加班。
天野诗听到声音一边大哭一边挤出一声凄惨的、
“喂……喂……”
“天野诗女士?”对面有些迟疑。
“天野诗不退房了哦。”桐山凉凑近手机。
“噢噢,没事的。如果需要钥匙的话,直接来门店就好了,我还没下班。”
“你在……干嘛啊?”
天野诗抽泣着,抬起头,眼眶红肿着紧盯桐山凉。
“不然你还想睡我家?”桐山凉摊手。
虽然这么说,但桐山凉还是露出了微笑。
由衷的微笑。
“你……哲人……怎么这样啊。”
听到桐山凉这么说,天野诗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孩子气地站起来,抹着眼泪就边嚎哭边走向家。
也像个迷路的孩子那样无助地大哭。
桐山凉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目送着她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从一脸懵的中介那里取回钥匙,然后捂着哭花的脸轰咚咚上楼,抽泣着打开门,一言不发地关上门。
看着地上一滴滴眼泪,桐山凉叹了一口气。
插进钥匙,打开处在天野诗隔壁的自家门,大声地喊了一句。
“我回来啦。”
开灯,脚边不是熟悉的乱放的鞋子。
房间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阳台上的衣服整齐地叠放,他的书桌旁乱放的一摞书被分门别类地重新放回书架,电脑旁的灰被掸干净了。
全部的家具都被擦得一干二净。
放松脑袋,躺在床上。
鼻尖传来少女残留的淡淡香味。
坐起来,桐山凉打开衣柜。
出人意外的,面前乱七八糟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按照短袖到长袖的顺序排列,抽屉里所有的内裤和袜子都卷成团一个挨着一个塞着。
是天野诗今天收拾的吧?
还真是个总在奇怪地方较真的女孩啊……
走到阳台上,享受夜晚的清凉。
阳台另一侧忽然传来天野诗的一声“喂。”
首先,我不叫……
“怎么了?”
放弃了玩梗,桐山凉问道。
“要不我们还是先做普通朋友吧?”
天野诗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起伏。
可如果桐山凉能够看到两台另一侧,就会发现看似毫无情绪的天野诗脸颊泛起红晕,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羞,那忐忑不安的目光落在墙壁上,可爱得让人想摸摸她的头。
久久没有听见回答。
天野诗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恋爱什么的还是太快了……”
另一边的桐山凉却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因为他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熟悉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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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失神中恢复过来,桐山凉问天野诗。
“你刚才说什么?”
“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