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双面谜团（下）
杰夫叹息道：“你先前想让我跟着福图纳，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不是吗？”他的语气卑微，犹如一个失去家园无处可归的老人。
“那就哪边凉快哪边去。你要是一直跟着我，只会拖累我进步的速度……也会拖累你进步的速度。”
“不服气吗……也对，能够一路走到如今这个地位。曾经的你，也是一名绝世无双的天才。”阿尔文瞥了一眼杰夫道。
杰夫沉默不语。他回过头，视线越过树林来到了躺着的福图纳的身上。阿尔文则趁着这点空隙，离开了这座褪色峡谷。
“难以置信，那个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至强者，下一刻就被那个恶魔所陷害了。”唐·尚钧低头望着福图纳的脸庞。
“兰德斯——！！！！！”卢纳紧握住拳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撕心裂肺的叫声。这声音既尖锐而又沙哑，高音升不上去后只得无力地吼叫。
唐正想安慰卢纳，兰德斯已经被杀死了。但是在见到卢纳极度愤怒的模样时，唐还是不由放下了正要拍他肩膀的手。
“多亏了阿尔文阁下的恩赐，我有了进入极光圣塔进修的资格，我也要当加把劲巫师了。”唐自顾自地说着。
“福图纳所作出的努力并非全部白费……只要我们不断前进，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不管卢纳有没有在听，唐还是一直讲着他的大道理。
一旁，原本元气满满的红色少女此刻似乎也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罗莎无地自容地捋了捋头发，旋即想起些什么，从地面上抓起一把沙土。她将魔力加入这份沙土中，沙土逐渐变形，成为了一朵红色的鲜花。
能够将尘土化作鲜花的巫术，这是罗莎从一本闲书中学到的。
“话说，为死者哀悼应该用什么颜色的花朵呢？”
罗莎正想将鲜花放到福图纳的胸口处，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白色。”身旁的艾维淡淡道。
罗莎轻轻点了点头，又将花朵变成白色的。
“……你这家伙，真是懒得说你了。”艾维嗤笑一声，啪的一声将罗莎手中的花朵拍掉。
“你在干什么啊！？”罗莎忽然朝福图纳大吼道。
反倒是艾维稍微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罗莎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只见罗莎怒目盯着艾维，双拳握紧，身体不停颤抖着，像是一只炸毛的兔子。
“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死去的同伴的吗？”
“是的，‘艾维公主殿下’娇生惯养，就算身边有人死去了，那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和自己没有关系！所以也没必要有什么感情……”
“而我生长在一个充满战斗与危机的原始部落里，每天面对着的是无尽的战斗与身边人的生死离别。部落里的其他人都看淡了战友们的生死……可就算这样，每当有我身边的人死去的时候，只有我会为他们哭泣啊！！”
罗莎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她忽然哽咽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的眼里往下流，罗莎尝试用手背将它们揩掉，却怎么也揩不尽，她只好干脆捂住自己的双眼，昂起头不让眼泪落下。
“你以为自己比我还要理解福图纳？”
罗莎听见艾维冰冷的声音后不由一愣。
“我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你别搞错了。”
艾维一把推开碍事的罗莎，走到了福图纳的“尸体”前方，蹲下看着他的脸。
“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认为福图纳已经死了，但只要我一个人不这么认为，那么他就一定还活着。”
她金橙色的眼眸目光如炬，那眼神清晰明了，仿佛她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阿福，你的轮回源术玩得还挺溜啊。”
说着，艾维用双手狠狠掐起了福图纳的脸颊，捏成了各种姿态，像个扮鬼脸的小丑，颇为滑稽。
“我说过了，轮回源术能够让灵魂进入假死状态，没想到你居然真的领悟到了这一步。”
而能够将福图纳从这种灵魂假死的状态中唤醒的，只有另一位掌握着轮回源术的人。
艾维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眼神中蕴含的，是对同伴的深深信任。
“该醒了，福图纳，真理先生……”
艾维用中指弹响福图纳的额头。
清脆的响声传来，犹如某种机关触发，犹如某种褪去的事物正在重获新生，犹如一滴水落入深潭中荡起了重叠涟漪。
僵尸起立那般，“尸体”福图纳将双手高举朝天，随后上半身忽然立了起来。
意识逐渐恢复清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单手撑着脸，歪头看着他的艾维。
“艾维，真是帮大忙了！”
福图纳呲牙咧嘴，有些痛苦地捂了捂额头，随后一边笑着一边随口和艾维说道。
他简单扫视了周围一眼，发现大家都完好地站在这里，兰德斯则消失不见，不由松了口气。
“不知道兰德斯那一刻拿到自己的‘灵魂’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真想看看他到时候是怎么想的。”
福图纳浑身轻松地说道，如今兰德斯的事件终于完美落下帷幕，他身上的重担也终于卸下。
正当兰德斯吸取福图纳灵魂的那一刻，福图纳迅速反应过来，想要借助轮回源术做些什么。
但福图纳还是晚了一步，兰德斯确实成功抽取到了他的灵魂。
只不过，那是真理之塔中合成1号的灵魂，而不是福图纳本身的灵魂。
福图纳于是急中生智，连忙利用轮回源术进入假死状态，让兰德斯误以为他真的抽取了自己的灵魂！
“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这副眼神看着我？”
察觉到众人多彩多样的目光，福图纳不禁有些疑惑。
在福图纳的感官中，距离遇害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一秒，因此他也没搞清现在的事态。
……
……
银色的满月高悬于空中，细雪如失去重力的雨珠般轻盈而落，飘到了荒芜的雪地上。
没有枝叶的枯木孤寂地坐落在这片雪色的土地上，其间有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紧闭着双眼，漫天的风雪从男人的身旁飞速掠过。
“投放到巫师世界的分身，居然被破坏掉了吗？”
消化完所有记忆的燕尾服男人最终睁开双眼，他的手中浮现出一枚微小的镜子，镜子中是一道合影，艾维坐落在画面的正中央，而男人则在她的旁边。
“若是我将更多的智慧分给了那道分身，再减少对记忆的剥夺，那么恐怕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
他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唇齿间仿佛还回味着福图纳灵魂的味道。
男人没能从福图纳的灵魂中汲取到新的能力，只好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情况紧急，不能引诱他的灵魂到最美味的状态。不过能除掉一个未来的大患，也很不错。”
他昂起头，看向矗立在身前雪地中央的一座巨大石碑。石碑表面呈现出深邃的黑色，上面密密麻麻刻写着无数的信息。
“艾维……说不定这座石碑上就隐藏了你的来历。”
前方忽然传来沉重的喘息声，男人抬起头，绅士般笑道：“但是在此之前，还需要解决这个家伙。”
一只灰色独眼巨人如同雕塑般坐立在地面的正中央，祂忽地睁开眼，黑色的竖瞳冷漠地扫视着兰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