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主角
说道:“这些果脯蜜饯,不都是给客人吃的吗?林默虽然是青云书院的学生,可也是盛家的客人,吃这些也是合乎情理的,如何说是无礼仪呢?”
他语气偏偏还不是端着长辈架子发问,而是像是真的不解,所以才会如此发问。
而恰巧的就是林默,也是一副同样表情看着对方。
显然男子全然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他作为白鹿书院,心里是有着优越感的。
所以面对林默这样的举动,自然本能的就是将自己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居高临下的发问。
不过林默和李文亮,都是那种心思赤诚的人,根本听不出这弯弯绕绕。
一旁的顾植反倒是一脸无奈,无论是林默,还是李先生,这两位日后进士及第,也不合适为官。
适合去太学或者国子监那种地方,做一个专门的学者。
自己这位先生还真是被那位元安先生坑惨了,若是没有科举变革,先生也可以通过明经,诸科进士及第。
不过在顾植的眼中这种变革却是向着好处发展的,大大的增加了实务的能臣,减少了只会诗词歌赋,以圣贤文章治国的腐儒治国。
男子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李文亮乃是青云书院的讲书,论身份要比他们长一辈。
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并没有攻击和嘲讽的意味。
对方也寻不到理由来呵斥自己,毕竟自己也是好心提醒罢了。
反倒是李文亮这样的回答,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身侧的另一名白鹿书院的学生,说:“李先生,这盛家乃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读书人向来也讲究有礼也需有仪,这里乃是盛府而不是青云书院。”
“无碍,我们盛府也并没太多繁文缛节,这位小兄弟既然喜欢吃,说明了我们盛府招待的满意。”
说话之人从环廊之外走过来,他穿着一身兰花蜀锦的长袍,笑起来并无攻击性。
爽朗的化解了这场矛盾,这白鹿书院的二人,也是一下子识得眼前的人了。
庄学究乃是这白鹿书院的山长,同样山长也给两人授课。
眼前之人也恰好以前便是庄学究学堂的学生,如今中举有了举人的功名。
符合这条件的,自然也只有盛府的嫡长子盛长柏了。
两人也是微微欠身作揖道:“师兄!”
盛长柏微微虚抬,客气道:“不必如此,两位都是我盛府的客人,且请安坐。”
显然是将这师兄的名头应下来,读书人就要爱惜羽毛,不是什么关系都能够应下来。
这两人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疏离,也没有继续攀这层交情了。
李文亮也是向着对方微微颔首,他的年纪虽然比起盛长柏要年长一些,但是两人都是举人功名。
所以基本就是同辈相交了。
而就在此刻,盛府今日的重要人物来了。
府里的下人早早的就进来禀告了,一大众人出门就进行相邀的。
他们这些人如宋以由之流,也是已经在扬州生活定居许久了。
他们对于盛家而言是客人,但是章寿之于他们这些人也是客人。
章寿依旧是一切从简,一如当初顾植见到的那样,身边只有一位老仆相随身侧。
可当顾植百无聊赖的打量四周,想着如何尽快结束这场文会之时,恰是此时此刻。
身处人群中后面的他,却是看清了那老人的面容。
他想起来了那一日,自己同老人说的稚子抱金的时候。
只是没有想到,那一日的老人会是今日文会的主要宾客元安先生。
对于这场文会,他并没有期待过多。
他虽然是一个穿越者,按照小说或者影视剧中的套路,自己应该是天命之子。
这样重要场合中,自己理应一举成名。
但只有深切的了解且融入这个世界后,方才明白,身边的人并不是机器人npc。
他们同样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而他如果不够努力,也会成为别人故事的主角。
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会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章相公,我已经备好酒宴,便是静待各位贤达共飨!”
盛纮笑吟吟的说着,其他人也是笑着附和。
“章相公久未回乡,想来不知扬州的一些小吃,果子点心味道也是极佳!”
“是极,是极,且快入席吃酒!”
章寿就穿着一袭青衫,看着就像是普通老头。
可是他举止投足之间,却是让人觉得他风度不俗。
他抚须笑着说道:“我曾刚回扬州之时,便穿走于大街小巷之中,品尝各色美食酒饮,倒是见过许多的趣事。”
众人如庄学究,宋以由还有作为今日宴席主人家的盛纮,走在最前列之外。
其余诸人都是落后半步随其身后,亦步亦趋。
盛纮也是立刻笑着接话道:“相公虽然已经回乡,可是体恤民情的习惯还是没落下啊!”
这读书人之间的吹捧,都是在自然的交谈之中的,可又要把握一个度,太过分的话又显得太谄媚。
说白了,那便是你要夸人也要夸在点子上,如盛纮就说的恰到好处。
读书人尤其是当官的士大夫,这一类的话便是说进心坎中去了。
庄学究此刻含笑点头道:“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元安先生虽然不在其位,可忧国之心却从未放下。”
这句话的意思是关心百姓便是最紧迫的事情。
从两人的称呼上也可以看得出区别,盛纮是官员,所以称呼章寿为相公。
因为章寿虽然已经致仕,但是在大荣这些高阶官员,大多都是带职致仕。
虽然章寿作为改革派的核心人物,这场改革党和守旧派的斗争。
改革党以失败告终,章寿也不得不致仕还乡,但是在这种时候,皇帝要给章寿一个高的虚职。
即使是作为政敌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一些反对的话了。
甚至章寿不在朝堂上为官,私下他们都愿意彼此把酒言欢。
这就是士大夫之间的默契,别人致仕,你想要赶尽杀绝。
到了哪一日,你也到了这一步,是不是自己也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