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信自己
李秀满的办公室里，熟悉的位置，熟悉的茶水，两个人各自低头喝着茶谁也没说话。
良久，茶杯的水面最终碰触到杯底。李成林把茶杯放回托盘，望着对面的李秀满率先打破沉默。
“怎么，李秀满老师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吗？”
叹了一口气，李秀满也放下了茶杯：“要说什么？说我玩脱了手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故？”
翘起二郎腿，李成林靠坐在沙发里：“现在计较这个毫无意义，问题是要怎么做。我闹这么一出可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他在李秀满的办公室看到了新鲜出炉的报道。比起对黑海事件的关注，很多的视角放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意气？著名音乐人李成林疑似为红颜冲冠一怒！》
《豪华别墅、顶级豪车——李成林身世引热议》
《背对观众的歌曲——李成林新歌疑似暗喻》
《某圈内人士批评李成林不尊重观众》
“……”
林林总总，媒体几乎都把黑海事件的关注重点放在了李成林身上，批判粉丝行为的反而不多。
“这次事件的组织者几乎都是男团的粉丝。”李秀满声音低沉的说：“最初的来源只追查到Daum论坛，各种谣言的出处就很难查证了。”
“公司的安排是什么？”李成林追问道。
摇了摇头，李秀满说道：“已经确定的行程没办法调整，只能慢慢来了。”
“泰妍的OST反响很好，允儿的电视剧出演评价也很好。接下来会主要由她们单独活动，其他人跑商演之类的行程。”
看着李秀满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李成林直截了当的开口：“所以是要我做什么？”
“之前说过的吧，成林给公司写几首歌。”李秀满看着他说：“就从少时的孩子们开始，怎么样？”
“可以。”李成林没有拒绝：“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李秀满被他问的愣了愣：“什么代价？”
放下二郎腿，李成林向前探身靠近桌子：“我也算是公司的股东，对吧？”
他脸色平静，盯向李秀满的目光毫无波澜：“明年我很重要的人也要来到SM公司。我不希望会有类似的事情出现在她身上，否则我会合理行使作为股东的权力。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秀满和他对视着，默然无语。
“作为交换，我会优先给公司的艺人提供歌曲，但也只是优先。我知道南韩经纪公司都有闯美的梦，我可以给SM的艺人提供一些帮助。对隔壁的华夏市场也是一样。”
“明年新女子组合的运营，我希望能有参与的机会。一方面是为之后我女朋友的出道积累经验，另一方面也方便我给她们创作歌曲。”
说完，李成林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您觉得怎么样？”
低头思索片刻，李秀满没有拒绝。进一步加深跟李成林的合作对SM只有益处。作为亚洲唯一一个获得格莱美大奖的音乐人，又受过大统领接见，自身背景也不俗。
最重要的是，原属于星门集团的股份虽然分散到了明面上与朴家并无关系的持股人手中，但已经陆续开始转移到李成林手中。他需要借助李成林加强对公司的控制。至于拜托财阀可能的影响，那还需要时间。
“没问题。”李秀满答应道：“最快什么时候能交付作品呢？”
“组合的作品先不急，”李成林想了想说：“现在风波正盛，顶着压力再出风头不太合适。”
摸了摸下巴，李成林打了个响指：“之前原定的合作歌曲没能正式演出，不如先从这首开始。我的新专辑也刚好有适合男女合唱的歌曲，临时改一下也问题不大。”
“好。”李秀满点了点头：“那歌的事就这么定了。”
交叉双手，李秀满脸上露出笑容：“成林没有出演综艺的计划吗？”
被他狐狸一样笑眯眯的表情激得打了个哆嗦，李成林搓了搓胳膊：“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吧，您又在算计什么？”
李秀满笑出了声：“哈哈哈，怎么能叫算计，明明是合作嘛！”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带着孩子们一起上节目吧？”
李成林摆了摆手拒绝：“我一次南韩的综艺都没参加过，自己都是两眼一抹黑，哪能带得了别人一起啊。”
李秀满没有放弃，继续劝说着：“效果怎么样是节目组操心的事，你本人的名气才是最重要的。你也不想自己的朋友孤身面对冷眼吧？”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李成林犹豫着，还是答应了下来：“我不觉得她们有那么脆弱，不过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考虑的。”
……
走出办公室，李成林径直朝着少时的练习室走去。
熟悉的蓝天白云，熟悉的人们，只有脸上有些失落的表情和安静的空气显得陌生。
“哦，是成林啊！”Sunny率先注意到了门口的身影，打起精神去给他打开了门：“进来吧进来吧。”
“多谢顺圭姐了。”李成林笑嘻嘻的走进练习室：“怎么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昨晚也没喝酒吧，还没睡醒？”
“呀！叫我Sunny啊！”Sunny一拳捶在李成林身上：“我可是姐姐啊！没礼貌的小鬼！”
“没见过一米五的姐姐。”李成林继续逗着她，换来了一顿夺命连环捶。
看着在练习室里跑圈的二人，坐在地板上的几个女孩总算不再那么低沉。
金泰妍起身想要拦住Sunny：“顺圭啊，别闹了，成林说不定有正事呢。”
Sunny被拉住，仍气哼哼的喘着粗气，指着躲到一旁的李成林骂街：“呀！他这样子像什么有正事的人啊！”
嘴上这么说着，Sunny偷偷冲李成林眨了眨眼，李成林拄着膝盖，也微微点了点头。
在门外李成林就发觉气氛太过沉重，突发奇想的想要闹一闹活跃一下，没想到Sunny跟他很是默契，两人配合的很好。
“怎么没有正事？给你们写歌不算正事吗？”李成林也坐到地板上，大喇喇的用手撑着上半身向后仰着。
“写歌？”几人都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本来很快的。”李成林摇晃着脑袋混不吝的样子：“不过现在小爷我心情不好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喽~”
“呀！你这家伙！”这次Sunny是真气乐了，又要冲上去揍他。
帕尼跟着金泰妍一起又拉住了她，金泰妍一脸迫切的问道：“什么时候交给我们呢？”
盘腿坐好，李成林恢复了正经的样子：“团体歌曲先不急。泰妍姐要先跟我录一首歌。”
“可以！”金泰妍松开Sunny，冲到了李成林面前蹲了下来：“现在走嘛？”
“不是，我才刚来啊……”李成林一脸荒唐：“急也不用这么急吧？我水还没喝一口就赶我走吗？”
“欧巴，水……”徐贤不知道从哪摸出一瓶饮料，偷偷用瓶子戳了戳他，眼睛里闪着期待的目光。
“……不必了。”李成林看着徐贤倍感无语：“刚从李秀满老师那里喝了一肚子水，现在喝不下去。”
徐贤歪了歪头：“不是喝了水就可以走了吗？”
“我真是……”李成林更加无语：“我事情还没说完呢……”
郑秀妍皱着眉忍不住冲他呵斥：“有事就赶紧说，磨磨唧唧的，你也是女生吗？”
“干嘛发火啊。”李成林挠了挠头，无奈道：“这不是看你们都一副低气压的样子想着逗逗你们吗。”
林允儿幽幽开口：“你再不走的话待会这里就是高压锅了……”
“好吧好吧，真是的，哪有这样对待恩人的。”李成林嘟囔着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看着女孩们，李成林板了板脸正色道：“接下来你们大概会过得比较艰难，虽然算是无妄之灾，但只要撑过去就一定会是一片光明。”
“你们和珠泫年龄差不多，又是我的朋友。”李成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无法想象如果她也在你们其中，面对那种场面的样子。”
“接下来，直到翻盘，请大家再坚持坚持，相信自己也相信我。黑暗的日子不会很久的。”
“看着自己女朋友被人欺负，决定采取行动报复？”崔秀英歪了歪头：“很偶像剧的剧情嘛。”
话题跑偏，一整个垮掉。李成林脸色一黑：“这不是重点！”
“不过那天晚上成林的样子确实很帅呢。”林允儿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边回忆边说道。
眼看几个女孩自顾自的越聊越热闹，李成林赶紧出言打断：“喂喂喂，现在是在说你们的事呢！不要跑题啊喂！”
“我们的事有什么可说的？”郑秀妍冰着脸双手抱在胸前，自嘲的说道：“公司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无非多受一些冷眼，总能熬过去的。”
“……”李成林无言以对，朝金泰妍说道：“我先带你去工作室那边，音源文件我没带过来。”
金泰妍点头答应，李成林转身往外走。
刚走出练习室没几步，李成林突然顿住了脚步，揣着心事的金泰妍低着头走路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他背上。
“又干嘛啊？”金小个也变得有些恼火，不住揉着额头：“怎么这么硬啊？”
“那个……你要不自己走过去？”李成林有些尴尬的说：“我突然想起来我那车没后座，坐副驾驶的话……”
金泰妍无语：“哎西，你这家伙真的是……”
“我什么时候说坐你的车了？当然是我自己过去了！”
吐槽完李成林，她眼睛突然一亮：“你开的那辆跑车吗？”
“是啊，所以说坐我的车很危险啊。”李成林点头说：“昨晚被记者曝光了，肯定很多人会关注的。”
转了转眼珠，金泰妍说道：“待会我坐经纪人欧巴的车过去。不过能不能让我先坐坐你的车感受一下啊？我挺喜欢汽车的。”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啊……”李成林无语道：“刚才还催着我要走，现在又要坐坐车，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
“以后你也别叫金泰妍了，叫金抽风好了。”
“几分钟而已，没事的。”金泰妍对李成林的外号只当耳旁风，拉着他就往外走：“快走快走，让我试试！”
“试什么试，”李成林按住她的脑袋，从她手里拽回了自己的衣服：“先干正事！”
……
李成林选的合唱曲正是前世泰勒斯威夫特的合作歌曲《exile》。
虽然本来被他改编成了独唱版本，但本就是合唱的作品重新以男女合唱的形式制作也很合适。
“又是英文歌？”金泰妍看着手里整齐打印着曲谱和歌词的A4纸有些傻眼。
“废话，放到英文专辑的歌不是英文是什么？”李成林翻了个白眼：“单词都会读吗？”
脸皮有些发烫，金泰妍嘴硬说：“当然会读！”
上次的《We don't talk anymore》她废了好些功夫才把口音调整好，李成林也不戳穿她。
点开之前录制好的demo，李成林说道：“先听几遍，我慢慢教你。”
这首慢节奏的抒情歌算是处在金泰妍的舒适区，虽然唱功还在进步阶段，但在录音室里已经够用了。
花了一天时间给金泰妍掰开揉碎的讲完了细节，临近傍晚，觉得进度差不多了的李成林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李成林边收拾着东西边对金泰妍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这几天你多练习几遍，尽快录制好。”
“好，我会尽快熟悉的。”金泰妍仔细收好写满笔记的几张纸，有些疲惫的脸上又冒出期待。
“现在可以去坐下车了吧？”
“你怎么还惦记着呢？”李成林笑着说：“走吧，我带你去试试好了。不过你还没有驾照吧，坐副驾驶感受感受就好了。”
工作室的地下车库，李成林和金泰妍坐在车里启动了汽车。
“哇，大发！”金泰妍感受着发动机的咆哮声，坐在副驾上不停打量着，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
“这车很贵吧？我看新闻上说是南韩唯一一辆呢。”
“还好吧。”李成林也不知道具体多少钱：“总之开起来蛮舒服的。”
看他这幅不关心价格的样子，金泰妍咂咂嘴吐槽说：“果然是富家子弟，买东西都不看价格的。”
李成林解释说：“不是我买的，是家人送我的成年礼物。”
金泰妍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啧嘴。
没一会，车里变得安静下来，只有低沉的发动机声隐约响着。
工作室刚刚投入运行不久，车库里只有寥寥几辆车。空阔的空间里回响着发动机的低鸣，更显得车内安静异常。
李成林看向突然望着车外发呆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金泰妍，轻声问道：“怎么突然又消沉了？”
“你说……”金泰妍神情低落的开口，既像问李成林又像问自己：“我们真的会好起来吗？”
“……”看着这个跟裴珠泫差不多高的小鬼队长，李成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作为队长，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个子身上不光肩负着自己的未来，还有整个组合的压力。虽然经纪人统一管理了她们的手机不让她们接触外界的负面消息，但李成林知道她们还是偷偷看了那些极端评论。否则晚上也不会那么低沉。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李成林说到了自己：“我没跟你们说过我的事吧？”
摇了摇头，金泰妍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成林。
李成林看向前方的墙面，视线像是穿回到了从前。
“十岁那年我就离开南韩，跟着妈妈去美国生活了。不管是中学还是大学，我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个。”
“年纪最小，肤色最特殊，哪怕是最开放最不排外的大学里，我也没少受人歧视。”
手搭在方向盘上，李成林的嘴角挂着笑意。
“第一张专辑发布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都是追捧和夸赞，每天早上我都能听到或者看到别人的质疑。”
“那时候很多人都在对我冷嘲热讽，批判我的年龄，批判我的肤色。”
“不过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李成林耸了耸肩，面色轻松的说：“因为我知道，只要自己够硬，只要不放弃，就不怕没有钻出重围的一天。”
“所以，泰妍啊，”他转头看向旁边面色有些动容的金泰妍说道：“无论如何，相信自己，也相信队友们。更要相信我。”
“好……”眼眶变红，金泰妍不想让李成林看见她的丑态，埋着头低声答应着。
李成林见状点了点头，没再安慰什么。
“好了，心灵指导时间结束，现在是飞车时间！”
“莫拉古？”金泰妍一脸错愕的抬头看着已经系好安全带挂好档的李成林。
李成林示意她系好安全带，转动方向盘准备出发。
“带你去夜观汉江。”
工作室常闭的电动后门出口打开，李成林趁着没人发现开车冲上了街道。
一路压着限速，凭借出色的性能，一般的狗仔车连它的尾灯都看不到。
黑色的车身劈开霓虹灯光，如同一道黑色魅影在夜晚的街道中穿梭，轰鸣的引擎声中带着畅快的咆哮，车辆很快驶上环江公路。
开阔的路面两旁，一道一道灯光接力般手拉着手，从一端到遥远的另一端，沉默的注视着那道黑色的影子从它们面前飞驰而过。
昏黄的路灯一座接一座被甩到车后，前方很快露出了东湖大桥的身影。
没有继续驶上大桥，李成林驾驶车辆驶下公路，最终停靠在大桥下的空地。
熄火关闭灯光，车身隐藏在了阴影中。
车辆安静下来，金泰妍的手还死死抓着把手，耳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李成林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还沉浸在“飙车”中的金泰妍回过神，跟着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正是适宜的时节，骤然走到开阔地带，她的心情好像也开阔了起来。
江面上还有着零散的船只上传来的灯光，漂浮在黑暗静谧的江面上。大桥下能清楚的听到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和地铁经过时的轨道碰撞声。
“十岁那年离开首尔的前一天晚上，妈妈心情不好，带我来汉江散步。”
李成林抬头看着顺着大桥向对岸延伸的灯光：“那时妈妈对我说，心情不好就对着江对着海诉说。江海会带走一切。”
他转头看向金泰妍，指了指头顶的大桥：“我听说你也这么做过吧？再来一次吧，无论如何，把消极的留在这里，明天好好的积极。”
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成林，金泰妍不知道他从哪知道的这件事。
她没有多问，也不想多想，朝着汉江的方向走了几步。酝酿了一番，大声的喊着那些憋了许久的心里话，发泄着情绪。
今晚的夜风格外喧嚣。声音混在其中，很快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