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违心话
BJ的初秋，阴雨连绵，斜风加细雨，总归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唐鹊把门口最后一盆花收进屋里放在花架子上就要锁门走。
“等等！”耳旁有道急促的声音。
唐鹊扭头，看见一个男人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先生？”
那人抬头语气里全是哀求。“老板能不能卖一支菊花给我？”
他恳切的看着唐鹊，生怕她下一秒说不行。
唐鹊看他很着急的样子，就转过身重新拉开花店的门把地上摆着的盆栽移开，挪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小心翼翼的越过地上的盆栽，从一个黑花瓶里抽了一只黄菊花出来剪掉根部。
她听见旁边那个男人在喃喃自语。“他才，才那么大点，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
唐鹊看了一眼他，那个男人正在擦眼泪。
从他的比的那个手势不难看出，他说的是他的孩子。
唐鹊抽了一张纸给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可以去安慰。
她只能加快手下的速度，把那单只的黄菊花用黑色的纸包起来，还打了个规规矩矩的蝴蝶结。
男人接过花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像是没想到就这单单一枝花，这个老板还特地帮他包了一下。
他扯出来一个笑容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把花罩进大衣走了。
男人走后，唐鹊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拿出手机给她姐打了个电话。“姐，我关店了啊今天有同学聚会。”
虞意已经发信息催她好几遍了。
花店不是她的工作，她周六休息，来帮她姐看店。
她姐在电话那边让她锁好门就挂掉了电话。
唐鹊拉断电闸锁门，打了一辆车直奔聚会。
到饭店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因为她就看到一个空位，在看看那些人一脸看戏的表情，显然这个位置是特地留给他的。
唐鹊镇定的落座道歉。“不好意思啊各位有些事情耽搁了。”
当初班里最调皮的那个男生还开玩笑她说是不是因为某人不想来。
同学们暧昧笑。
唐鹊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面不改色的喝着茶。她也没理会。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聊开了，有人说自己上大学时候遇到的渣男，上班听到的八卦，还有人分享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另一半。
突然有人cue到唐鹊。“小喜鹊，这都五年了，还单着呢?”
唐鹊喝了口茶尴尬的笑着点点头。
那人一脸震惊。“不是吧，你这么漂亮还单着呢?”
“那是还有放不下的人啊，比如你旁边那位?”班里最八卦最爱磕cp的一个男生提了一嘴。
话音刚落，全场先是安静了一秒，他们都没想到梁定那么大胆舞到正主面前。
旁边那位还是没什么动静，在低头看手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毕竟当初他是被喜欢那个，他没什么尴尬的，唐鹊是这样想的。此起彼伏的起哄八卦声顿时炸开了锅。“小喜鹊挺长情。”
“呦呦呦当事人可都在呢，太冒昧了!”
唐鹊不爱参加同学聚会的原因就在这，什么都问不管你尴尬不尴尬。
张瑞扬却在她之前开口了“有点意思行吗，打人来了饭都没吃两口，就听你们在那没完没了打听，就这么八卦?”
虞意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开口:“都八年了，我们小鹊早有发展对象了。”
一瞬间包间里鸦雀无声。
“对。”唐鹊说这个字的时候，尾音带了点颤。
她又在说违心话。
后来她终于熬到聚会结束，同学都三五成群的回了家。
唐鹊没喝酒，陪着虞意等她男朋友来接她。等虞意走后她才往公交站走。
突然有辆黑色越野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来，开车的是张瑞扬。“你发展对象没来接你啊。”
带了点阴阳怪气的语气，唐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唐鹊有些无地自容。“没。”
“你只会说这一个字吗?”张瑞扬语气有些不满的问她。
“不是我那个。”
“我送你吧。”张瑞扬说。
随后又面不改色的补了一句“晚上一个人不安全，我一个人也害怕。”
唐鹊:.………
后面来了辆车被张瑞扬的车堵住了去路，一直按喇叭。
急促的喇叭声催的唐鹊只能快速上了车，她坐上后排车座，默默给车窗开了道小缝。
路上气氛很尴尬，两个人都不开口。
“那个你给我送到巷子口就好，你车不好往里开。”
唐鹊用最客套的语气对着张瑞扬说。
后来张瑞扬开车把她送到巷子口，偏偏那人也下车跟着走，一直到小区门口。
唐鹊侧过身去看他，有点担心。“一会你自己出去怎么办啊，你不是害怕走夜路?”
张瑞扬看着她，然后突然问。“你真有发展对象？”
唐鹊摇头老老实实的说没有。
张瑞扬笑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转身朝来路走，背对着她抬起右手摆了摆。“突然不怕了，你回去吧，走了。”
她怔住，眼前越走越远的背影与2016年那个夏天的记忆重叠。
他没变，依旧意气风发，依旧让她只见一面也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动。
一直自由惯了的风，此刻突然不想再四处游荡。
但风不知道，有一颗木纳的树，也因为她的停留而悄悄晃动枝桠。
唐鹊回到家洗了个澡，把毛巾搭在头上，她没想到八年过去了居然还能有一天跟张瑞扬说上话。
而且她觉得，现在的张瑞扬怪怪的。
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柜子，里面躺着一本泛黄的同学录，拿出来翻到38页。
那本同学录像是经常被它的主人翻动，纸张跟订书夹连接的地方也有点松动。
38页掉出来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少年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蓝白色的校服。单眼皮高鼻梁，放在青春时期，是每个女孩都会暗恋的类型。
唐鹊把那张照片捡起来，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又夹回38页。
照片位置下面还有一行话，“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笔锋犀利，是男生的字体。
唐鹊打开班级群，一个头像一个头像的点开看，她试图在五十多个人里认出来张瑞扬在哪里，但也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