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字花路
“事情就是这样，我无意间看到诈骗犯伏见友介的悬赏令，发现他和羽佳小姐竟然十分相似，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联系了东京警察。”
“结果在警方的资料中，伏见友介伪造的诸多身份中，真的有一位‘羽佳小姐’。于是我们一拍即合，约好在返回东京时，给伏见友介一个惊喜。”
古川佑摊摊手：“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伏见友介警惕的很，要是你露出什么破绽，他说不定会立刻跑掉，再也找不到。”
桥本和也仍旧僵着脸，坐在路旁长椅上，低着脑袋，像极了才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的中年社畜。
“往好处想想，抛掉这一点小插曲不谈，你今天的体验难道不充足又快乐吗？”
“……”
桥本和也抬起头，呆滞的目光投向古川佑，似乎无法理解这人是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无情的话语。
抛开这点小插曲——问题是这小插曲根本抛不开好么！
羽佳小姐，他的羽佳小姐，一转眼就变成了诈骗犯……还是个性别为男的诈骗犯……
桥本和也用力咬着牙，眼睛红彤彤的，死死抑制着想哭的冲动。
不能哭，和也，至少不能在这里哭。
今天已经足够丢人了，要笑着离开才行，要抬头挺胸，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才行。
“哼，你说的没错，只是网恋被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桥本和也猛地站起来，深吸口气，眼神执着：“古川！下次，下次考试，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古川佑有些意外，表情郑重起来：“我接下你的挑战……我很期待。”
“……”
桥本和也似乎想要笑笑，却只动了动嘴唇，向古川佑鞠了一躬，接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不要紧吧？”
秋山璃子看着他的背影，好看的眉毛皱了皱。
“没事，人总是要经历打击和挫折后，才会成长的。”
古川佑摇摇头，很是笃定，随即语气一转：“最少桥本君会明白，网恋的风险真的很大。”
网恋需谨慎可不是说说而已，线下见网友更是得提起十二分小心——最好是理智的放弃这场冒险。
你永远不知道“线下见网友”这件事，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奇葩模样。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嗯，那就麻烦你了，佑君。”
秋山璃子撩了下头发，轻轻点头，和古川佑并肩而行。
两人公寓相隔的距离不算太远，在新宿站下车后，大约七八分钟就能到秋山璃子的公寓。至于古川佑，只消再走十一二分钟就能到家。
初秋，微寒的风聚拢阴云，将星月的辉光遮去，但好在人间的灯光颇为明亮，投下婆娑树影，承载两人前行的脚步。
虽说还没有到哈气成雾的时候，但路旁堆积的枯叶，以及明显稀疏凋零的树影，还是让人感到阵阵虚幻的寒意。
自古逢秋悲寂寥。
古川佑吐出口气，将心中莫名其妙的哀思丢出去，看到秋山璃子不知何时落后半步，低着头认真的走。
每一步都要费尽心思的踩在地砖花纹中心——像是在遵循某种游戏规则。
秋山璃子注意到身旁的人不知为何停下脚步，抬起头，如同茫然的小兽，秋水般的双眸无比澄澈，让人下意识想起灯光照耀下的纯净宝石。
“嗯？”
她歪了下脑袋，发出一道疑惑的鼻音。
“你这是，”古川佑指了指她脚下地砖花纹——十字花模样，饶有兴趣道：“必须踩到十字花心的游戏？”
“啊，这个……”
秋山璃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小时候妈妈因为工作，要走很远的路，又不放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于是就带着我一起。”
“可是我的步子小小的，跟不上大人的步子，就要快一点，多走一点。妈妈很心疼，又没有办法，就告诉我，让我试着每一步都走在地砖花纹中心上面。”
“像做游戏一样，注意力集中到这里，就会忘记疲惫了。”
她笑着，神情温柔极了，仿佛小时候的辛苦都成了此刻值得回味的蜜糖。
“佑君要来试试吗？”
秋山璃子抬起头，作出邀请：“我们一起，唔，不过佑君是男孩子，步子比较大……有了，佑君间隔着踩怎么样？”
“这样你会被我丢在后面的，还是一块块来吧。”
两人商议好规则，一起迈开脚步，小心计算着距离，每一步都踩在地砖的十字花心上，以同样的速度并肩同行。
直到这条路到了尽头。
秋山璃子同古川佑告别，站在公寓单元门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黑暗处，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呼……”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脸颊，回头望了眼来时铺满十字花的石板路，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佑君说，不想把她丢在身后呢。
……
翌日，
古川佑睁开眼，没有恋恋不舍的和被窝继续温存，起床穿衣洗漱。
“咕噜噜——呸！”
他吐掉漱口水，用毛巾胡乱擦了擦，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中的少年青春，俊朗，眉眼柔和满载着朝气，就连睡醒时稍显凌乱的头发，也像是发型师精心设计的成果。
他抬手插进发丝中，随意将发型恢复成平时的模样，打着哈欠离开卫生间。
早上七点半，大约是赶早八的大学生出宿舍的时间。
古川佑看了看天气预报上显示的温度，换上稍厚些的浅灰色外套，拿上钥匙，锁门离开公寓。
在附近公园慢跑几圈，感觉身体活动开后，古川佑去老地方解决早饭，随后便径直来到银座旁的图书馆。
他很喜欢阅览图书，任由时间流逝的感觉——如果还有副耳机听着音乐就更棒了，这让他感到很充实。
直到下午五点，古川佑才还了书，离开图书馆，前往下一个地方。
目的地：夏濑居酒屋。
“古川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佐藤小姐。”
“哦呀，是古川君，今天居酒屋会有中华料理供应了？”
“是的，希望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古川佑礼貌的同居酒屋内零散的几个客人打着招呼，时间还早，一般而言，居酒屋通常要在下午六点后才会逐步来客。
“夏濑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古川君，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夏濑直人拍拍古川佑的肩膀，眼神有些惋惜：“古川佑真的不想成为我的弟子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算夏濑居酒屋改成古川居酒屋，也是可以商量的。”
“夏濑先生，我还是学生，目前以学业为重。”
古川佑不知第几次拒绝，笑着说：“至于麻烦什么的，我从不这么觉得。”
来东京这两年，他没少受夏濑直人照顾，周末来帮忙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还有工资拿。
“好吧，如果你改主意了，记得及时告诉我。”
夏濑直人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扭头向后厨喊了一声：“有希！有希！古川君来了，快出来吧！”
“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