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爷爷我啊……可以说是刨到自家祖坟了。
那段古文就是一段非常常规的墓穴介绍，普通地写着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宝藏。
这是一个宗族的遗产，不同的族人在遭遇危难的时候都可以自由地取用，但事后需要放等值的东西回来给后来者用。
该宗族绵延了许多年，其中有人取用过这些财产，他们也自觉地给后来人留了相应的东西。每一个取用过并归还的人都会留下一段话勉励后人，但这些古文字到了某一年便戛然而止。
根据年份推断，那一年发生了一次抵抗外族的大规模战争，以至于原本庞大的宗族被迫搬迁成为了一个小村落。
而这个宗族到底叫什么呢？
爷爷看着我似乎已经猜到结局的眼神，无奈地苦笑。
“你爷爷我啊……可以说是刨到自家祖坟了。”
当时的爷爷比较混账，对宗族的事情没什么感情，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以至于爷爷对着奶奶说出了那句让他后悔一生的话：
“这是我的祖宗，又不是你的祖宗，这钱本来就是留给我的，你管不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夜暴富的爷爷不可能放弃那些钱财，那晚上他说出了许多不经大脑的话。
奶奶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身形摇摇晃晃地走回了房间。爷爷也没在意，只以为她研究古文字太久，回头吃点鲍参翅肚补补就好。
直到第二天爷爷找不到她了。她只留下了一封信，带走了本来就属于她的一点行李，离开了这里。
爷爷拼命地找着，觉得她什么都没带，不会走很远，只是在附近躲着想气一下他。
走遍了大街找不到，爷爷便沿着街道逐门逐户地去敲门去找，要是谁不肯开他就觉得奶奶肯定躲在里面。
为了让他们开门，爷爷甚至买下了那栋楼，直言他是新房东。
在那段最疯狂的时间里，爷爷买下了整整一条街，此时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他终于意识到，奶奶是真的离自己而去了。
几个月之后，爷爷接到一个电话，是从一个医院打过来的，医生说了很多话，但他只记得一句：
“……，孕妇难产，……”
没有什么保大还是保小的选择，医生只是需要他签字同意才能进行手术，选择从来都是保住孕妇的生命。
但是没能保住。
爷爷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时，她的脸白得像纸一样。她几乎没有力量再说出什么话，但爷爷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切。
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安葬好奶奶之后，爷爷又跪在祖宗牌位前面，跪了一天一夜。
爷爷告诉祖宗，他愿意为此赎罪。
于是爷爷用剩下的钱创建了村子里的助学基金，慈善基金等等，但都躲在幕后不肯出面。
爷爷隐瞒了他所拥有的财产，过着朴实的生活，虽说孩子不成器，至少也算个老实本分的人。
但或许是报应，一场大火让一切曝光了。爷爷新结识的朋友，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一切都变了。
甚至是爷爷自己，也在不久之后查出了不治之症。
爷爷不断地祈求祖宗的原谅，告诉他们后代是无辜的，但情况没有任何改善。
不知道哪一天，爷爷突然意识到，他真正需要道歉的人还在冰冷的墓穴之下。
爷爷回到遗迹那里，刚跪下去就失去了意识，冥冥之中他知道了一件事情。
祖宗们愿意原谅我——不过是在他死后。
我听到这里悚然一惊，看向爷爷，难道……
谁知他突然哈哈一笑，又补了一句话：
“不过等我真的差不多要死的时候我发现我误会祖宗们了。”
……爷爷你非得每次氛围起来之后都打断一下吗？
“祖宗们其实人挺好的，我后来意识到，他们真正的意思是我当时的时间不多了，只能死后再继续。”
“你是无辜的。他们愿意让我死后以这种形态存在一段时间，挽回这一切。”
祖宗，果然是不会害自己的后代的呀。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没有什么诅咒，报复的狗血剧情，有的只是误入歧途的子孙与包容的祖宗，只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
“你能恢复记忆确实是个意外，我计划中是以你之前的性格慢慢改进的。不过有一个目标还是不变，那就是撮合你和小雅头。”
爷爷又变回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另外还有挽回和老经他们家的关系。具体怎么做，你现在应该比我清楚。”
我点点头。
“这次强行出来，撑不了很久了，下次你供奉的香火之力足够了再说吧。”
又聊了一会儿，爷爷摆摆手，身形逐渐消散。
纯白的空间开始不断出现裂痕，随着一阵下坠感，我又回到了现实。
我刚一睁开眼睛，就与关小雅的目光对上了。
她正关切地看着我，双手揽在我的腰间。
这不就是我刚失去意识的场景吗？难道刚刚过去了那么久，现实里只是过去了一瞬？
我扶着关小雅借力站直，稳稳地站在地上。被她揽着的感觉其实不赖，但我还是更希望角色互换一下。
……
“……简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简要地解释了一下爷爷的故事，省略了他具体给我布置的任务。
关小雅似乎还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我伸出手在她前面晃了晃，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是觉得死后还有意识这种事情太难接受了吗？”
接受不了这种超现实剧情也正常，倒不如说我当初接受得那么快才奇怪。
她摇了摇头。
“我爷爷他曾经参与过一个友人破译古文字的过程，之后友人某天突然失去联系，爷爷对于这个一个学术上的伙伴一直很怀念。”
“而那个友人的名字……叫孟春秋。”
动漫里有种常见的表现手法角色想到什么的时候，一道闪电劈过脑门，而我现在的感受也不亚于此。
除了最开始，爷爷根本没再跟我提过奶奶的事情，我自然也无从得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真正串起来了。爷爷跟经老爷子做了几年朋友，不可能从来没提过我奶奶这个人，也就是他肯定是知道这两个人是有交集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让我挽回和关小雅家的关系，不仅是为了我能接受他们家文化的熏陶，
也是为了他自己。
我突然笑了起来。
经老爷子最早搬回到村子，真的是一个巧合吗？
这几个老人之间的感情和关系，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