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坦白
楚子航坐在橡木长椅上，过人的耳力让他能够隐约听到来自安珀馆的音乐声。
他此时在英灵殿内，这座拜占庭风格的建筑位于学院最大的广场，奥丁广场中央。
这是一个类似圣堂的地方，外面装饰着布满暗红色花纹的花岗岩，传闻这些花岗岩来自印度。
曾经有一场流淌过人龙两族鲜血的屠龙战争在那里发生，鲜血渗透进当地的花岗岩层，几百年后这里的采石场开采出的花岗岩色泽与众不同，肌理中满是血色。
完整的世界树图案被雕刻在整个建筑的外壁上，顶部矗立着一只雄鸡，底层镇压着一切龙族的祖先，黑龙尼德霍格。
这座建筑常每年通只开启一次，用来颁发学位证书，学生们穿着普鲁士宫廷特色的学士袍进入大厅，坐在一排排的橡木长椅上，等待校长念他们的名字，在所有人的掌声中登台接受学位。
大厅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屠龙战争中为人类建立功勋的英雄头像。
但是今晚楚子航却进入了这座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开放的建筑，因为他是A级，拥有足够的权限。
他站在圆形穹顶下的雕塑前，仰望着这尊浑身甲胄，骑着八足战马，手持长矛的天神奥丁塑像。
这尊雕塑让楚子航回忆起了多年前的雨夜，那个骑着八足骏马，提着昆古尼尔，身穿暗金色甲胄，披着暗蓝色风氅的身影。
脚步声在楚子航的背后响起，他转过身来，看向朝这边走来的施耐德教授。
“你还是这么准时，我刚把你这次的任务报告提交给校长审核通过，不过看来这次任务并不是像报告里描述的那么简单。”
施耐德沙哑的声音响起，呼吸声低沉粘稠，像是破损的风箱，在这空旷的大厅里格外的明显。
“诺玛，暂停对英灵殿的监控，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已暂停英灵殿内的监控，等到下次呼唤前都不会启动。”诺玛的声音在英灵殿中回荡。
“好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被记录下来，说吧。”
施耐德铁灰色的眼睛看向楚子航，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楚子航对施耐德有着足够的信任，开始讲起了在汉考克大厦的经历。
“你是说安德鲁·爱德华兹使用了某种注射药剂，让他产生了龙化？”
听完了楚子航的讲述，施耐德的表情不再冷漠，有了一丝松动。
施耐德本以为只是他这个学生又做出了什么不能写进任务报告的越线行为，没想到却得到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有人开发出了能够纯化龙类基因的药物，并且已经成功通过了人体试验，这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施耐德的瞳孔闪烁，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
“按照你的说法，那个电话中梆子声音应该是一种信号，让安德鲁·爱德华兹进入了催眠状态，并且做出了被催眠师提前预设好的暗示。”
施耐德一边分析，脸色阴晴不定，他感觉楚子航和林渊是被卷入了一场阴谋，有人在针对卡塞尔学院。
这让他想到了不久前的“夔门计划”，虽然没有对外公布细节，但是身为执行部负责人，他还是了解一些内情。
混血种之间也不是一片和睦，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哪怕他们并非普通人，而是有着龙血的混血族裔。
卡塞尔学院也并不是唯一的混血种聚集地，混血种分布在世界的不同区域，龙族血统会随着婚姻走向世界的每个角落。
但是因为血统的缘故，混血种会和普通人类有疏离感，那种不同于凡人的力量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是普通人，这种孤独感被称为“血之哀”，所以龙族血裔会自然而然的相互吸引，组成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子社会。
卡塞尔学院的前身是秘党，秘党的宗旨是灭杀一切龙类，但并非所有混血种都抱着这个理念。
因为自身血统优于人类，所以有些混血种认为自己是介于龙类和人类之间“第三种族”。
如果纯血龙类在某一天灭绝后，这些“第三种族”就可能成为“新的龙族”。
开发出基因药给安德鲁·爱德华兹使用的幕后黑手或许就是这一类人。
他们不满足于龙血带给他们异于常人的力量，还妄图染指独属于龙类的权柄。
施耐德无法想象这种药物如果被滥用，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同时他开始奇怪为什么对方会将这种药物暴露给卡塞尔学院。
如果他们对卡塞尔学院足够了解，那么就应该明白秘党是不会允许所谓“新的龙族”出现的，尤其是以屠尽龙族为己任的希尔伯特·让·昂热。
也许策划这起事件的并不是开发这种药物的人，施耐德依据眼前掌握的情报做出了推论，而这样的推论也让局势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一时之间想不出答案，施耐德决定先将其搁置，对楚子航问道。
“如果安德鲁·爱德华兹纯化血统并且完成了部分龙化，那么你还活着就代表你使用了同样的方法。”
施耐德盯着楚子航的脸，但对方的神情依然从容，只是点了点头。
本来表情严肃的施耐德神色缓和，语气也不再冷硬，反而劝道：“那种禁忌的技术是通向深渊的门，我希望你能够克制住对力量的贪婪。”
很显然，施耐德清楚的知道楚子航掌握着“暴血”的技术，但他却没有将此事上报给学院，也没有禁止楚子航使用这种技术。
因为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和楚子航见面时的情景，那个男孩的眼神，像是要抓住什么失去的东西。
楚子航是极其罕见的主动调查卡塞尔学院的混血种，他甚至不了解混血种的世界，只是自己在网络上搜索着有关卡塞尔学院的一切信息。
这种行为被诺玛察觉，并且报告给了施耐德，施耐德前往中国与其接触，最后决定将其招收进卡塞尔学院，并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学生。
因为施耐德能够看出来楚子航和他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