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极乐果
李世迁的祖宅，即李家大院，建在李湾最深的背山之处；只消顺着丘陵的脊走，可直抵大院后山俯瞰之。
石崇圣自不犹豫，沿山脊直走。
夜色虽深，于石崇圣而言，却与白昼没有分别。
只须催动细胞掌控异能，调整眼睛感光细胞的排布，增强双目对光线的利用率，那么晚上便也是白天。
晚上不是没有光，只是光线太弱而已。
石崇圣行走如风，迅捷且无声。诚如虎豹潜行，一身筋骨顺力而动，双腿似如弹簧，脚掌仿佛覆着猫科动物一样的肉垫。
细胞掌控异能，在任何场景，都有妙用。
他早是变换形貌，作一张陌生面目，便连身材，也变得干瘦许多，全全一个陌生人。
今晚上是来办事的，不比白日里刘家庄踩点；办事须得谨慎小心。
这第一站选了李湾，说来也是临时起意——这李湾是李世迁的老巢所在，原道是不忙对李世迁下手，先放一放；但想到这儿可能藏有李世迁的底牌，石崇圣就觉得自己应该提前来摸一摸。
就算打草惊蛇，也是可以的。
或许打草惊蛇还是一步好棋！
现在李世迁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府衙，定是在想方设法营救他儿子李功曹；小部分注意力则放在李家集，防备其他势力趁火打劫。
反倒他祖宅这儿，可能是最放松的地方。
若此时出手，平了他老巢，必使那老贼方寸大乱，进一步削弱李家的士气、力量——就是一个主动打击，而非完全被动等待的路数了。
即使平不了他老巢，捅他一棍子，把他底牌捅出来，也是好的。
反正用的是陌生面目，即使被看到了也不怕，反教李世迁疑神疑鬼。
所以石崇圣今晚的第一站，选了李湾。
迅捷间，未几，便已越过大半截丘陵的脊，眼看李家大院在望；就在这个时候，石崇圣却陡然停下了脚步。
他嗅到空气里传来的淡淡的奇怪香气，眼睛顺势一望，便看到了丘陵背侧山坡上种植的大片大片的奇怪植物！
石崇圣的眼睛，立时眯着了一条缝。
他纵步几个起落，近得前来，贴脸打量——见这种植物叶大而长，有锯齿，中生一簇茎秆，少的四五枝，多是十几枝，枝皆过人高；每一枝茎秆的顶端都绽放着莲花般的花朵，皆有碗口大小，花瓣艳丽，簇拥中间，生着个莲蓬似的果子！
这般长相，和那个崩塌的世界里的一种植物——罂粟，竟有七八分相似。
不过石崇圣知道，这玩意儿并非罂粟！
而是这个世界特有的，本质和罂粟有些相近的另一种植物——极乐果！
他抬起头，放眼极目，见遍山坡都是这玩意儿，如海一般，朵朵摇曳，一眼看不到尽头！
“好李家！好李家！”
石崇圣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
李世迁竟然种植了这么大一片极乐果！
极乐膏随西夷传入玄东，细数已近三十年；这些年来，已有无数人意识到这东西的危害，尤以武人，最是厌憎此物。
盖因吸食此物犹如吸食毒液，噬魂销骨，武道于之如泡影。
朝中西学派亦屡屡上书禁绝此物。
虽未果，却也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大量种植此物——至于西夷一船一船拉过来的，只作眼瞎，视而不见了。
这李世迁区区一个地方豪绅，竟在老家种植极乐果，规模之庞大，一望无际，真真是骇人听闻！
看着山坡这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极乐果，石崇圣不得不在心中对李世迁的形象进行重新定位；李世迁的根子，比想象的更黑、更毒，他手里暗藏的底牌，恐怕也更出乎意料。
石崇圣轻轻吐出口气——意料之外，却又约莫情理之中。
李世迁本来就做着极乐膏的买卖！
见远处山坡背风的地方，有一座小屋，里头隐隐有光；必是李家专门安排看守极乐果的守夜人。
石崇圣不作犹豫，几步近前，凑到小屋侧——他脸一黑，凑眼一看，顿时辣的退避三舍！
石崇圣黑着脸，抓起两粒石子儿，投进去；这才掀门而入。
随后看到旁边小桌上有水，便拿来一泼，将两人泼醒。
两个人这里醒来，睁开眼，俱见眼球泛红，且脸上神情扭曲怪异——石崇圣便知道，这两个混账必是刚吸食过极乐膏！
极乐膏销魂蚀骨，扭曲心性。吸食过极乐膏的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眼球泛红。吸食后的半个小时内，皆神情怪异扭曲，亢奋癫狂，大异于常人。
这两人醒来，浑身却不能动弹；石崇圣方才投掷石子儿，中其要穴，制其行为，打昏厥只是附带效果。
却还能说话。
“谁啊？”
“嘿嘿嘿...”
“又来一个！”
“一起乐呵来！”
石崇圣面色如铁，捡起一件衣衫，扯下一条袖子作鞭，甩开来就是两鞭，直把两人抽的身躯飞腾。
这两人顿时滚作一团——却挨了这一下，竟又是叫又是笑，仿佛痛苦中又有极乐，扭曲之极！
石崇圣见状，原还想拷问一二，这下心思熄灭；便把手里鞭子一样的衣服袖子，啪啪两下抽在他两个脑门，直抽得脑浆迸裂而死。
宰了两条扭曲的性命，石崇圣转身走出小屋，举目看着夜幕下山坡上绵延不见尽头的极乐果，眼神早是冷光生辉。
便不多言。
直奔李家大院。
此间已值深夜，李家大院大部笼罩在黑暗当中，除门廊外，止少数几处仍有灯火。
石崇圣自后山山坡而下，催动异能，锁住自身生物信息外溢，从看守后门的几条狗的面前走过，那几条狗竟都不能发现他。
径直便摸入了李家大院。
这李家大院，夜间竟还安排了家丁巡逻，可惜并不严谨，避都不用避。
石崇圣仿佛大模大样，实则小心谨慎，找着那几处还有灯火的房间，一一摸了过去。
前两处皆是丫鬟、小厮居所；到了第三处，却是个阁楼上的书房，里头隐隐有交谈声传出，石崇圣精神一振，稍作打量，便纵身一起，无声无息攀上窗沿，把眼睛从窗户缝里往里头一看，便看到了李世迁那张老脸。